進山采藥半個月,衣服刮爛了、靴子穿破了、臉也曬黑了,社員們一個個落魄不已。仿佛野人進村,關鍵是還有狗當先導部隊去報信。
待大家繞過山上圈圍的木柵欄,走得腰酸腿痛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熱鬧人聲。
握著鐮刀開路的趙得勝小跑了兩步,隨即歡喜地回頭喊道“大隊長帶人來接我們了”
接著便是一陣吵鬧的人聲,大嗓門東北人的熱情在此刻盡顯,大家嗚嗷喊叫地擁抱,熱烈地歡迎野人們回家。
霞姐等幾位婦女用力地抱住林雪君和衣秀玉,激動地將兩個小姑娘抱得腳離地。
眨眼的工夫,采藥人們背著的草藥包就從野人們身上換到了大隊長王小磊他們肩膀上,連小毛驢的背上都松快了沒撈到草藥背的王建國,干脆把毛驢背上的草藥扛了起來。
穆俊卿是從木匠房里直接奔過來的,身上頭上都還掛著木屑,他自打瞧見大家就沒停過呵呵笑。走在林雪君和衣秀玉身邊,他跟其他知青們一樣,充滿好奇地問個不休。
“怎么去了這么久”“都累壞了吧”“采了多少藥啊”“有沒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各種問題一個接一個,林雪君和衣秀玉根本回答不過來。
待大隊人馬終于在第七生產隊的空地上將所有草藥放下,王小磊才拍拍手上的草藥屑,撥開穆俊卿等知青,朝著林雪君道
“你可終于回來了哎呀媽呀,等得我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
“哈哈,阿爸這么想我們”林雪君走到王小磊近前,笑著想要擁抱對方,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終于只伸手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仰起頭憨憨地打量,以慰藉這半個月的思念。
“想肯定是想,不過我這夜不能寐的還真不是想你們想的。”王小磊抹了一把臉,苦哈哈道“第八生產大隊那嘎老三,前幾天來咱們生產隊的時候,送了你兩只動物幼崽,說是母畜被野獸吃掉了,他把幼崽撿回來也養不活,就給送到這兒來了,想讓你救一救呢。
“你又沒在生產隊,這東西讓我養,我哪養的好啊。有的說是馬鹿,有的說是騾子,還有說是四不像的,你可算回來了。”
“在哪兒呢我去看看。”林雪君攏了把頭發,在山里梳不利索也不在乎,一走回人群中才覺得自己有點不修邊幅。
“在我院子里呢。哎,就是這倆幼崽不提,那還有一條狗呢。蘇倫前天把她的狗送回來了,吃骨頭的時候把下巴卡在骨頭里退不出來了。我們拿鋸子鋸一下,那狗疼得直嚎,哎呀我的天爺,我們也不敢整了啊,怕把它下巴整下來按不回去,那不是幫倒忙嘛。它那樣也吃不了飯,我天天喂它喝鹽水啊,煩死了都,狗是一天比一天瘦了,也快死了。
“你再不回來啊,我得背好幾條命我能不上火嗎”
王小磊一邊苦著臉大聲抱怨,一邊上下打量林雪君,忽然苦臉上漾起個笑
“長個兒了,閨女,壯實了。”
“我去看看。”林雪君說著就要往大隊長家里趕。
王小磊按住她肩膀,擺手道
“急啥呀,這么多天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你先回去換身衣裳,洗一洗,喝點熱水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一會兒把那倆小玩兒意和那被骨頭套了嘴筒子的狗都給你送院里去。
“回頭你還得管管你那紅色的小野馬,現在一跳就從你們家院子里跳出來,關都關不住,不是偷吃翠姐家的花生,就是跑去村頭欺負人家老實巴交的護院犬。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準備把它領我院子里好好訓一訓了。
“那個,那個什么,還有塔米爾他們養的牛,有幾頭不怎么長膘,人家牛都吃得膘肥體壯的,就那幾頭瘦了吧唧的,回頭你歇過來了,也得去牧場上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