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騎著大馬帶著阿木古楞奔赴第八生產隊幫忙播種時,南方天暖早豐收,地里的活干完,來支援種植業的兵哥哥們終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老家離河南近的,坐著部隊安排的大卡車風風火火地先走一步,遠的就要買車票、安排時間門,還得再在田間門地頭多住兩天。
像一些秋收后的收尾工作,晚走的人便自動攬了過來。
地里能喂牲口的麥稈、秧子,就近拉到畜棚里儲存冬用。喂不得牲畜的,就拉回家燒火。
燒老根硬桿不僅能清掉蟲卵,燒剩下的灰混在土里還能起到吸走土壤下埋藏的蟲卵、蟲蛹體內水分的作用,給殺蟲工作查缺補漏。另外植物灰還可以肥沃土壤,總之對耕地有多方面好處。
即便家家戶戶用麥稈燒火,濃煙滾滾遮蓋藍天和陽光,又被大平原上干澀的秋風吹得人滿臉滿身煙灰,但農民們都忍耐了下來。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原人,最擅長忍耐。
臉上蒙著白手巾仍被塵土打得灰頭土臉的林雪松,一邊清理土地,一邊思索著前幾天一位長官召見他時說過的話。
他已經當了幾年兵,表現很好,現在到了一個關鍵的選擇節點。
如果回首都,以他的綜合狀況,絕對能進一所非常好的單位,未來想必不會差。但長官給了他另一個選擇,希望他考慮。
國家雖然在過去幾十年里打敗了內外強敵,逐漸站了起來,但國際局勢復雜,這片經歷了太多苦難的土地還不夠強大。
必須盡快強健體魄,才能免除一切內憂外患,真正地強大起來。
他們需要武器,更需要能創造武器的人才。但國內這方面的科技和儲備都太落后、太虛弱了。
長官看重林雪松高于其他人的知識基礎和天賦,經過多方考察,希望能調他進入這個領域。
如果做了這個選擇,他就要開始沉浸式學習新的、復雜的專業知識,未來許多工作都將要秘密進行。他無法每年按假回家,甚至可能出現長時間門與外界隔絕的情況。也無法像普通人一樣擁有普世的榮譽,和平穩的日常生活。
這是一條與退伍回首都參加工作,截然不同的道路。會苦,會難,前路茫茫,誰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又存在多少風險和困難。
他的人生走到現在,從未出現過什么真正的難題,似乎沒有必要偏向虎山行。
正沉浸在思緒中,一位小童穿過田壟喊他去接電話,站起身回了下神,他才大步狂奔向公社電話亭屋。
趕至后,呼哧帶喘地接起話筒,他急吼吼地應聲
“喂”
“小松,怎么喘得這么厲害”電話另一邊傳來林母的聲音。
“剛從地里跑回來,我爹給我寄的錢已經收到了,我準備買明天的車票回京。”林雪松扯下纏在口鼻上的布巾,在臉上用力一抹,黑突突的臉上便出現了四道手指印子。
雖然臟兮兮的,但身姿筆挺、站立如松,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干練勁兒仍使他顯得英俊。
“那錢不是給你寄的。”林母忍俊不禁,笑罷了將電話交給丈夫,“讓你爹給你講。”
“”林雪松眉頭聳起,臨回京了給他寄錢,不是為了怕他沒錢買車票嗎那干啥的啊
“那錢是給你妹的。”林父接過電話,直接入主題。
“那郵我這里小梅又不在這兒。”林雪松哈哈一笑,想調侃父親一句是不是老糊涂啦,到底忍住了。
“你就先別回京了,我和你爺爺商量過了,讓你先去一趟呼倫貝爾,看望一下小梅,然后再回家。”
“”
林雪松原定回京的路程,就這樣變成了一路北上去緊鄰極北國境線的呼倫貝爾。
茫茫草原上,林雪君和阿木古楞一抵達第八生產隊的北方夏牧場便開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