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個虧似乎讓它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再不肯離開林雪君、阿木古楞或沃勒身邊。不管黏誰都行,反正不自己呆著了自己呆著不安全。
蘇赫過來負荊請罪的時候,林雪君吃得半飽,站起身正跟著蘇日娜邊搖擺邊往篝火邊走。
林同志還沒喊出口,林雪君已圍著篝火舞蹈了起來。蘇赫跟在她身后,一直找不到她回頭看他的機會跟她道歉,外人瞧著倒像是他在追她在逃
等圍著篝火追了半圈,林雪君回頭再看他的時候,還以為是來一起跳舞的呢,擺高雙臂朝著他笑,一邊哼唱還一邊點頭示意他雙臂不要垂著。
舞起來啊
“”蘇赫尷尬得滿臉通紅,求助地回頭望副隊長。
嘎老三虎著臉朝他擺手,示意他今天無論如何得把林同志哄好了,決不能讓林同志心里留下疙瘩。
蘇赫無奈,終于在追著林雪君繞篝火一圈兒時,鼓起勇氣湊到她跟前,傻愣愣地大喊
“林同志,你的狗就是我家狗抓傷的,我是蘇赫,過來給你道歉的。”
火光搖曳,林雪君被他的大嗓門嚇一跳,停下來湊近一看,才發現這人眼窩處的兩圈黑不是她錯看的深眼眶的陰影。蘇赫眼眶一點也不深,他臉圓圓的,眼圈兒那烏黑完全是被揍后留下的青紫瘀痕。
目光不由得轉向不遠處坐著的獨眼青阿木古楞,看樣子少年沒有撒謊,他還真打贏了。
瞧瞧蘇赫,這不比他多一個烏眼青嘛。
再瞧嘎老三幫蘇赫牽著的三條大狗,各個斑禿,身上的毛發亂蓬蓬的東少一團西缺一塊兒這是黑臉狼沃勒的手筆嘍
撓撓臉,林雪君帶著蘇赫走回餐桌,笑著請蘇赫坐下。
蘇赫卻無論如何不坐,嘴里一直念叨著道歉的話。
看看負荊請罪的蘇赫的兩眼烏青,又看看阿木古楞的一眼烏青,她忽然產生一種孩子打架后被人上門找家長的奇妙感受。
了解了糖豆是因為跑去牧蘇赫家今年新出生的小莽子牛公牛,才被蘇赫放狗追咬,林雪君哎呦一聲,懊惱地反跟蘇赫道歉。
糖豆出生以來從沒因為牧羊牧牛挨過打,甚至屢屢因此被夸獎鼓勵,是以它還不知道陌生人家的牛羊不能隨便放,容易被當成野狼野狗。
都怪她沒有提前教育好,想到這一點,她忙伸手去拉蘇赫,對方卻窘得直擺手。
蘇赫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狗咬了林同志的狗,對方居然還向自己賠禮。
林獸醫的通情達理令他越發心里發堵,紫紅著一張豬肝般的臉,搖頭道
“當時朵蘭來我阿媽氈包里借奶豆腐,就說那黑白怪狗可能是第七生產隊過來的客人帶的狗,我還不當回事呢,覺得誰的狗也不行,非得讓我的狗把怪狗嚇跑不可。
“要是當時我不莽撞,林同志的狗也就不會受驚了。
“后來我回想了下,那狗也不是來沖散我的牛群的,反而是過來聚攏牛群的,副隊長也說,那是條好牧羊犬,不是壞狗。
“都是我的錯,林同志過來給我們的母牛配種,還讓你的狗在我們這兒受了欺負,我這臉都沒地方放了。”
蘇赫是見到嘎老三來才知道具體咋回事的,一聽說那黑白怪狗居然是獸醫的狗,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他在家里又挨了奶奶和阿爸各兩腳,才跟著副隊長過來跟林同志道歉。
負荊請罪的時候他還想光膀子來著,被嘎老三瞪了一眼、斥了一聲“穿好你的衣服吧”,才作罷。
反正他是真心來認錯的。
見林雪君人這么好,想到之前自己洋洋得意放狗咬人家的牧羊犬,真是恩將仇報,簡直王八蛋。
他舉著木棍,左右掃視尋找到黑白狗后,又道“不然讓林同志的狗咬我幾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