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到哪里都是要勞動的,在這里,勞動起來似乎尤為起勁兒。而且,腰酸了、背痛了,抬起頭稍作休息時,放眼望去都是能一瞬令人心曠神怡的美好風光。
用穆俊卿剛投洗過的濕涼手巾擦過臉和脖子,風一吹所有燥意都消退了。
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鋁壺,仰頸大口灌透了苦澀回甘的老磚茶,又恢復一身力氣。
“等回去了,燉一扇羊排,再煮點五花肉。把韭菜花剁碎了和點鹽,蘸著肉吃,老香了。”大隊長走過來拍拍林雪松肩膀,笑得爽朗
“你秋天來,是好時候啊,有口福。
“剩下的韭菜花都和肉餡做餃子,咱們全駐地都過年一樣了,哈哈。”
“全包餃子嗎不做醬嗎”林雪君皺眉,后世她媽媽都是將采的韭菜花腌制成醬,能吃一冬天呢。
“做醬啊,蘸肉的不就是醬嘛。”大隊長道。
“不放著冬天吃嗎”
“那哪放得住啊,不爛了嘛。”
“”林雪君詫異地詢問了半天才知道,他們做的韭花醬都是剁碎了和鹽吃個時令,并不像酸菜一樣腌制好后吃一冬。
不知道是這個時代全草原人都這樣,還是他們這一片這樣。
林雪君當即提議要留一大半韭菜花給她,按照她的方式腌制了儲存起來留著冬天慢慢吃。
林雪松聽了妹妹的要求,下意識地便要笑著打圓場他想著人家草原上年年包餃子吃的東西,大家辛辛苦苦采了一整天,頂著太陽走幾十公里的收成,怎么可能給她嘗試什么新腌制法。
怕她被大隊長拒絕了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他張嘴便要說兩句算了小梅,咱們還是包餃子吃吧怎么腌啊書上說的方法靠譜嗎之類的話。
卻不想他剛掛起笑容,還沒出聲,大隊長王小磊已率先爽快道
“行啊,能吃一冬天那敢情好”
不止大隊長拍板同意,連其他被太陽曬得臉紅彤彤的社員也驚喜地表示他們愿意幫著林同志一起腌。
竟沒有一個人懷疑林雪君搞不成,大家全都信賴她,愿意將自己的勞動成果交給她
林雪松張開的嘴巴又默默閉合,十幾秒鐘后低頭哂笑。
提出新方法的是妹妹林雪君誒,聽建議的是跟她朝夕相處大半年的第七生產隊社員啊在這里這么多天了,他怎么還沒適應呢,哈。
秋風簌簌,將白白嫩嫩的韭菜花吹得花枝亂顫,一股特殊的清香彌漫在采花人四周。
首都來的軍人哥哥挎著裝滿花瓣的籃子,站在花中笑。
傍晚,大隊人馬采了滿滿兩馬車的韭菜花回到駐地,路過三個女知青種的小菜園時,走在馬車后面的林雪君發現吳老師居然帶著留在駐地的孩子們,幫她把菜園里的蔬菜都收割整理在了院子里。
跟趕車的大隊長叮囑一聲等花都清洗干凈后,多給她留一些,便轉道跑去小園子外。
“吳老師,我還想著明天押著我哥一起收菜呢,這”林雪君看著臉上身上沾滿泥土的孩子們,又望望帶頭的吳老師,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林同志給學校送了那么多書本文具,給你干點活是應該的。我早就想好了要帶著學生們來幫你,要是讓你先把地收了,我們心里還不舒服呢。”吳老師笑著招呼齊孩子,一道跟著林雪君去知青小院里用山上流下來的山溪水洗手洗臉。
“看樣子用不上我了。”林雪松抱胸站在牛棚邊,笑望著排隊洗手洗臉后又排隊跑走的孩子們。
左邊肩膀上忽然一重,頭剛想轉,心中一凜,他忙制止了自己所有動作。
眼珠轉過去以余光一掃,果然是小鬼鸮落在了自己肩頭不枉他每天整點肉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