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些兵書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趣,里面繞來繞去講的東西都大差不差。偶爾翻兩下解悶倒行,但是真照著書打仗是要是出問題的。
主要是這一排書、擺得太整齊了。
紙張剪裁的大小一致,線裝的高度都一模一樣,要不是有書封處的紙張顏色作出分隔,一眼看過去,簡直像是裝幀在一起的一本書。
紅繩系著寫著書名的薄木片垂在書脊處,木片的大小一致、垂下的高度也在一個水平線上,連上面寫的字都是末端高度對齊,中間的空隙均勻分布。
風吹得那輕薄的木片微微轉動,就連轉過去的角度都像是一模一樣。
這一瞬間,周行訓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幾乎到了頂峰。
好、難、受
他不自覺地咬了咬后槽牙,轉頭看向盧皎月“這書朕能借去看幾天嗎”
盧皎月
她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陛下喜歡,當然可以。”
但這又不是什么少見的兵書孤本,周行訓說一聲、就立刻有人呈上來,為什么非要從她這里借
周行訓不知道盧皎月所想,在得到首肯之后,他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書架面前,也不用人幫忙,抬手精準地把那本司馬法抽了出來。
豎著放的書籍因為這多出來的縫隙向著側面歪過去,因為排列整齊的緣故,這側傾也是齊刷刷的,但是周行訓打量了兩眼以抽書的縫隙為界,一半側一半直的書籍,先前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總算消失。
他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晃了晃手里的書,“那朕就先拿走了,過兩日差人給你送回來。”
接著又打了聲招呼,和來的時候一樣,風風火火地走了。
盧皎月
她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正這么想著,抬眼就對上望湖那亮晶晶帶著笑意的眼睛。
盧皎月“”
磕錯c是沒有好下場的,我勸你早日醒悟。
她到底心累地擺擺手,示意底下的人把宮里收拾干凈。
望湖知道主子的習慣,立刻指揮小宮女們行動起來。
書架上傾斜的書被重新整理整齊,被拖出去的圓凳也原原本本地放回原位,她拎著壺去重新沏茶,讓別的小宮女把桌上的茶盞洗干凈了,重新在托盤里倒扣著擺成了間隔均等的圓形
眨眼間,長樂宮內一切都恢復以往,非常強迫癥友好。
盧皎月還是得替自己聲明一下,她本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強迫癥,這事還得怪周行訓。
鑒于某人的毫無自覺兼隨心所欲,他的后宮管理難度簡直是地獄級別的,更別說盧皎月身上還兼領了一部分不屬于后宮的前朝職責。盧皎月穿書前也只一個普通人而已,沒道理穿一次書就一下子就一下子變得那么厲害她選擇開掛。
也幸虧盧皎月需要扮演的這角色身上有個“處事公允、深得后宮敬重”的標簽,系統又強化人物屬性的插件,她處理宮務和少府事務的時候,會把插件打開,有問題的地方就會被自行顯示出來、一目了然。
這個插件也有一點副作用,比如說現在。
看著望湖把宮里收拾得差不多了,盧皎月打開插件瞄了一眼,立刻就被大大小小的bug閃了眼睛。
她從最近的開始,抬手指了指,“那邊的珠簾。”
宮殿內部很少有門,大多以珠簾紗幔隔開空間,這會兒的珍珠還是金貴東西,就連盧皎月的這個皇后宮里也就掛了這么一個珠簾,還是前朝留下來的珍珠打孔、以繩結固定位置,固定點是在下方,圓潤的珠子在重力的作用下停在上面,整整齊齊、很是好看。偏偏有人經過的時候,手賤薅了一把,讓本該墜在繩結上的珍珠不規則地停在了兩個節點的中間
這種細節的東西一眼看過去很難注意到,盧皎月這么一說,忙有宮人過去,拿著帕子包著,小心地一顆一顆將珍珠復歸原位。
盧皎月接著往后指,“第三根柱子上的掛鉤。”
大概是周行訓經過的時候碰到了,鉤子的方向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