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笑得太過分,周行訓回神后也像是覺得心虛。
不等盧皎月說什么,他就主動提議,“既然人都去了,干脆讓她們去見一見。”
盧皎月其實早就平復下心情。
還是那句話,和周行訓一件一件事都認真計較,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氣死。
這會兒聽了周行訓的話,她也點頭應和“陛下愿意有此恩典,是好事。”
只是這么說著,盧皎月眉頭卻微微凝著,思索起來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或是到地方說句“原地解散”的事,獵場人多地形又復雜,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事,要是安排不合適了,有個什么閃失,那可就是喜事變成悲劇了。
盧皎月計劃著周行訓走之后,打開插件再做安排,也免得有什么疏漏。
卻沒想到周行訓這次并非隨口一提,他說完了之后抬手抽了張空白的紙,拿筆隨意蘸了下還未干的墨,下筆飛快地寫著什么。
盧皎月頗覺意外地垂眼看過去,發現周行訓居然是在為這件事做安排。
他詳細地規定了離開和歸來的時間,又三兩筆在旁邊勾勒出了獵場地圖,配圖注釋了能活動的區域,還在一條條規定不同程度的逾期越界的懲處之法。
盧皎月看得有些怔神。
光線透窗而過,灑在那張棱角分明的側顏上。
周行訓的五官其實是很具備攻擊性的類型,眼尾狹長,眉骨明顯,濃密的劍眉斜飛入鬢,一下子拉開了與人的距離感。但或許因為下頜角的轉折點偏上的緣故,明明是十分鋒利的長相,偏偏整張臉的氣質卻帶出了一種輕盈的少年感。再加上他人不著調又愛笑,看起來居然還挺容易親近的。
可任誰看了他此刻的模樣,就知道那只是錯覺罷了。
盧皎月無法確切地形容其中的不同。
周行訓其實并沒有很緊繃,他神情依舊是散漫的,落筆的姿態也很隨意,寫到后面甚至能明顯感覺他的不耐煩,字跡也從一開始的“勉強工整”變成了“能夠辨認”。明明和平常一個作態,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樣了。
周行訓飛快寫完就把筆往旁邊的筆架一擱,抬眼就看見盧皎月正盯著他看。
他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揚,實在沒忍住,一抬手臂就把人撈了過來,從后背抱住了人。
他手臂從盧皎月環過來,確認把人嚴嚴實實地摟在了懷里,這才揚著聲調問“怎么了想什么呢”
這么問著,像是覺得當前的姿勢好像也不怎么讓人滿意,又研究了一下,最后選擇使勁彎了彎脊背,放低了腦袋、往盧皎月肩上一壓。
這一下子砸得結結實實,盧皎月頓覺左肩一沉,人都往一邊倒去。
要不是腰身被人牢牢環著,她這一下得直接栽過去。
盧皎月“”
她本來確實有點心里嘀咕,但是被周行訓砸了這么一下,頓時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沒有了。
這人單純是坐累了,想找個抱枕撈著吧
深覺自己“真相了”的盧皎月頓時心如止水。
只是被這么抱在懷里,她看得更清楚了,那一條條文字條分縷析、照顧到了方方面面,就算沒有打開插件,盧皎月也能判斷出這是個不錯的執行方案。
但就是這樣,才叫人困惑。
盧皎月忍不住開口問“陛下對這些很熟悉”
要知道周行訓剛才落筆時候,連猶豫都沒有,可以說是一揮而就了。
“算是吧。”
周行訓蹭著盧皎月的肩膀點了一下頭。其實沒點下去,反倒有點像只在肩窩拱來拱去的大狗。
盧皎月躲了一下沒躲開,聽著這人接著在耳邊解釋“駐兵的地方要是毗鄰鄉里,也會允士卒回家探親的,都差不多,懲處力度不大一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