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夠碰觸、能摸到,管它是什么鬼神魑魅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扯出來撕碎了踩在腳底下
更何況,阿嫦還遞給了他一把“刀”。
“刷啦”
周行訓從一旁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長刀,就著手虛空揮了一下,刀鋒破空劃出一道銳利的響聲。
余光瞥見遠處御射的箭靶,他心念微動、手指勾著刀柄后的環輕巧地換了握法,再手臂用力、竟生生地把那柄長刀用擲匕首的手法擲出去了。
刀身高速劃破空氣發出極為尖銳的嘯鳴,校場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這一地的人都忍不住隨著這動靜看了過去,卻只看見一道晃過眼底的殘影。
直到“篤”的一聲,刀鋒直直貫穿靶心又深深沒入其中。
為承接箭矢制造的靶子無法承受長刀的壓力,刀刃貫入帶來的慣性讓細小的裂縫瞬間蔓延了整個靶面,整個靶子都四分五裂,失去支撐長刀當啷的一聲砸在地上。像是被這動靜喚醒,場中這才有隱隱約約的吸氣聲傳來。
曹和忠本來也想吸氣的,但是聽到那一聲聲驚呼,他非常自持身份地憋住了。
憋了好半天,才緩緩把那口氣吐出,輕輕咬著后槽牙暗自嘀咕這還是人嗎幸好他剛才躺得快
心底這么大呼慶幸,曹和忠臉上卻禁不住帶上了笑。
他看向場中的周行訓。
凜冽刀鋒帶來的寒意仍舊籠罩在他的身上,恍惚又回到了當年的戰場。少年將軍躍馬于前,那凜冽鋒銳地一往無前的氣勢幾乎能割傷人眼。碰上這樣的對手,有幾個人不會膽寒擁有這樣的主君,又有誰會質疑勝利
情緒隨著那回憶而來的畫面翻涌,曹和忠忍不住想要說點什么,但是還沒等開口,就見周行訓已經收斂起剛才抽刀擲出時的氣勢。
他像是不知想起什么,原本凜凜的眉眼一點點柔和下去,唇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曹和忠盯著那笑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怎么的一陣牙酸胃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說這么妄評君上不太好,他真的覺得周行訓這笑得怪惡心的。
讓人有種拳頭硬了的感覺。
手指不自覺的握拳,余光瞥見那一地“死尸”已經有人攢了點力氣爬起來,正你攙我扶地把同僚往旁邊拖,曹和忠那突然發熱的頭腦總算冷靜了點打不過。
但拳頭好癢啊
不行、這是皇帝。
不等曹和忠這邊天人掙扎出個結果來,倒是周行訓先開了口,“你知道鄭家嗎”
曹和忠被這聲喚得回神,愣了一下才問“陛下是說,滎陽鄭氏”
周行訓點了一下頭,又自然而然地接上,“你知道鄭家這一代有什么出息的子弟嗎鄭謁之好像有兩個兒子都還沒出仕”
曹和忠被問得一臉懵逼。
他哪里知道這些他們這些武將和世家不說老死不相往來吧,但也委實是尿不到一個壺里好像也不能這么說,他是尿不進去,但是有的是人愿意用那個鑲金的夜壺。
就比如說“聯姻”,周行訓打入長安以后,手下將領和世族聯姻的不在少數,甚至還鬧出過休妻再娶高門貴女的事。曹和忠覺得那些人是有病吧還上趕著去捧人的臭腳。
這么個膈應人的事一出,曹和忠對自個兒的婚事也興致缺缺,偏偏武將這邊沒什么適齡的姊妹女兒,以曹和忠現在的身份,娶老婆只能從世家里挑,他覺得膩歪、也就一直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也因為這個,大半年間,他回趟家跟做賊似的,一不留神就被老娘拎著耳朵一通臭罵。
總之因為這些破爛事,他避著世家還來不及呢,上哪知道那么些內幕
迎著周行訓那“要你何用”的目光,曹和忠簡直憋屈。
但這是皇帝,他再憋屈也只能咽下去,問“陛下要是想知道,那臣這幾日下了值去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