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殺這種東西,躲是躲不過的。不過盧皎月也想等著青奴稍微長大一點。
雖說這樣多少有點對不起顧易和青梅的破鏡重圓作為補償,接下來金陵的事,她會盡力幫忙的。
不管金陵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于顧易入京這件事,都表現了十足十的歡迎態度。
帝王親自設宴,百官列于席間,只為迎接顧易一人。
席間山珍海味、魚膾佳肴,伶人樂聲靡靡、舞姬身姿曼妙
顧易很不習慣。
他也是在金陵長大的少年,以當年顧家的地位,他就算并不是貪圖享受之人,但也衣食用度無一不精、樂舞百戲皆都見過。
只是到底是不一樣的,顧易低頭看了眼案幾上的食器,美玉為盤、金銀為飾,玉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而那盛魚的湯碗竟是由整塊琉璃磨成,去骨的魚不知道被什么填著支撐起魚身,整條魚都浸在清透的湯底中,魚鰭被特意留下、半透明的鰭尾隨著水波微微搖曳,整條魚宛若生時。
顧易覺得自己是吃不下去了。
為示恩寵,陳帝令顧易坐的是下位之首、群臣之前。他原本還想效仿顧老將軍舊事,在席間單獨列座,不過顧易以“微薄之功,不敢得陛下如此厚遇”,推辭不受。
對于顧易如此“知情識趣”,陳帝自然樂見,心底的那口氣總算順了不少,看顧易也添了點順眼。起碼能裝模作樣地扯出一個笑來,關切,“知改一直未動箸,可是口味不合”
顧易半施一禮,恭敬回道“臣不敢,只是膳者巧思、如此佳肴,臣不忍落箸。”
這話落下,宴上突然傳來一些不明緣由的哄笑。
陳帝并未攔著,他甚至自己也揚了下嘴角,但又很快壓下去,像模像樣地贊道“知改赤子之心,實屬難得。”
皇帝親自開口為此定了性,底下群臣自然沒有敢接著取笑的,紛紛出言附和。
也有捋著須,像是深有感慨一般表示理解“顧將軍到底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眼前有如此艷色,哪還有心口腹之欲”
開春的天氣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場中的舞姬卻衣衫單薄得只一層輕紗覆體,旋轉起舞間柔韌的腰肢若隱若現,顧易只看了兩眼就避開了視線。
不過那發須已有些斑白的老臣的話顯然得到了大多數列席者的認同,連陳帝都哈哈大笑起來,“知改可看上哪一個了盡管開口就是。都這么多年了,知改
還是膝下只有一獨子,實在不是興旺家族的樣子,若是顧老將軍還健在,可是要怨朕不關照你了。”
顧易表情不變,平靜推拒道“謝陛下美意,臣家中已有妻室。”
“好意”被拒,陳帝表情僵了一瞬。
這不卑不亢的樣子讓他想起一些不大愉快的記憶,但眼前之人到底不是記憶中那一位,陳帝只僵了一瞬就緩和下表情,還能扯出個笑來調侃“知改這么說,可是憂懼家中悍妻愛卿大可放心,朕御賜美人,便是家中夫人也不敢說什么的。”
顧易沉聲“非為憂懼。內子為臣遠赴邊境之地,昔年義固之危,其以有孕之身親登城頭、以振士氣,操勞過甚、以致成疾。如此恩情,臣不敢負之。”
家中老妻與臣共歷患難、相伴多年,臣不敢辜負。
簡直一模一樣。
他的妹妹年輕貌美、又是天生貴胄,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人老珠黃的鄉野老婦
陳帝剛剛好轉的臉色控制不住地難看下去。
顧易說得還更過分一點。
恩情他在說什么的“恩情”又是提醒誰“恩情”
守土之功、定疆之業。
顧易是在告訴他,他要是敢賞賜美人,那就是抹掉“守將”舊日功勛,寒邊境將士的心。他說的“負”,不是辜負妻子,而是辜負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