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皎月“”
真的不到這程度。她讓朱興賢把青奴送走,也只是以防萬一,不敢拿孩子冒險而已。
想到這里,她又出了一下神。
以顧易對陳帝的了解,他肯定也知道陳帝這種行為是試探居多,但還是做出了這種吩咐。
她是以防萬一,不敢讓青奴冒險,而顧易是不敢讓她冒險。
盧皎月只覺得心底像被什么觸了一下,突然有點軟。
顧易其實和顧老將軍很像,他們有相似的堅持和堅守。但是,當這么一個人,沉默無言卻又無比決絕地將你置于自己所有的堅持之上,很難不讓人心生動容。
盧皎月忍不住輕輕彎了一下眼,但也只是片刻,就將那點柔軟的笑意盡數斂下。
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走。
顧易和陳帝之間,喪信失義、背負罵名的,不能是也不該是顧易。
他遇到的不公道已經太多,起碼不能在這上面為天下所指。
顧青奴被從先生那叫過來的時候很有些茫然。等再被急匆匆地塞給朱興賢,說是要帶著他去找他爹的時候,就算是以他這般年紀,也意識到不對。
他忍不住問“發生了什么”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事情說起來實在太長了,而且背后的種種人心算計也不是這么快就能給一個孩子說透的。
盧皎月只能摸了摸這孩子的頭,模糊地回答“發生了一點事,你跟著朱叔叔走,他帶你去找你爹。路上好好聽話,見到你爹就沒事了。”
顧青奴卻越發不安。
那股惶恐茫然中,他本能地抓住了盧皎月的手,“阿娘呢那阿娘為什么不去”
盧皎月看出來他的不安,不由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人。又放緩了聲音,溫聲安撫,“青奴聽話,娘在金陵還有事要辦。你聽話去找爹,等你們回來,就能見到娘了。”
娘親的懷抱很溫暖,聲音也很溫柔。
但是那溫度在短暫的碰觸后又消失了,連他抓過去的手都被拉開。
顧青奴忍不住低喊“娘”
顧青奴的神情非常抗拒,朱興賢在旁邊看得心都提起來,就怕小郎君下面接一句,我不走
家主就交代了那么一點事,現在夫人不打算離開,要是小郎君也不走,他真是沒法跟家主交代了。他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都做好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就算是把人打暈也要強行帶走”的準備了。
至于說打暈夫人朱興賢還真沒想過這種事。
這年紀的孩子撒潑打滾都是常事,但是出乎朱興賢意料的,小郎君連哭鬧都沒有,只是對著母親再三確認,“阿娘會在金陵等著我吧”“我聽娘的話,等跟著爹回來,就怎能見到娘了吧”“阿娘不許騙我”
差不多的話被他翻來覆去地重復著。
盧皎月也沒有不耐煩,她一遍遍答應著,最后被纏著拉完了勾,這次才把人徹底推給了朱興賢。她自己則是對著對面的人半施一禮,“這一路上,青奴就勞閣下費心了。”
朱興賢連忙回禮“夫人這是哪里的話保護小郎君本就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顧易早有安排,而只帶著一個孩子,又比帶著母子兩個人來得容易蒙混得多。人對幼崽會天然放下戒心,朱興賢帶著喬裝打扮的顧青奴,沒費什么功夫就出了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