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中波瀾翻涌,但和太子的目光對上,梁渙還是迅速的垂眼掩下所有情緒,低道“弟弟言微人輕,哪里有什么用處不過是父皇舐犢情深,心中擔憂太子兄長,又有阿姊在旁說項,這才命我二人來探望殿下。”
太子倒是笑了,“瞧你們倆這推來推去,倒顯得孤像是什么燙手山芋似的。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再如此下去,倒是像外人了。”
這么說著,又招呼著人往殿內走。
太子身為主人,又是在場身份最尊貴者,自然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一步,盧皎月有所感覺地偏了一下頭,正看見梁渙在看她。
并不是先前刻意假裝出來乖巧神情,而是一種透著點涼意的打量。
盧皎月
她下意識地回了一個笑,后者表情微僵。
還不等盧皎月問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前面的太子卻回頭招呼,“高平七弟怎么不走”
這短暫的對視被打斷,梁渙垂下了眼。
不得不說,如果作為誘餌,對方給出的條件實在誘人。
皇子的身份確實尊貴,但是如果帝王不喜,這層身份就成了最大的桎梏,他能選擇的路有限。這次太子禁足之事是他絕無僅有的機會,足夠讓他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的前提下,仍舊跳下去試一試了。
進了待客的外殿,幾人列坐案旁,又有宮人奉上茶點。
一份當然是給作為東宮主人的太子,另一份
盧皎月微微愣了一下。
她瞥了眼梁渙座前空蕩蕩的幾案,一下子意識到了問題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這點心沒有準備梁渙的份。
在那端茶的宮人將茶點送到自己身邊前,盧皎月先一步笑道“二兄難不成還記恨我當年毀了你那一瓷罐好茶如今我人都到了東宮,你偏只上七弟的茶點,這是怨我沒賠給你嗎”
奉茶的宮人聽出了這話里隱含的意思,霎時一僵,不知所措地跪在了原地。
“七弟”七殿下
都說先敬羅裳后敬人,梁渙的穿著對一個皇子來說過于樸素,剛才又一路跟在盧皎月身后,被東宮宮人被當做郡主的侍從,這待客的點心便沒備他的份。按說遞了拜帖不應該鬧出這種烏龍,但是大約剛才云側妃鬧出來動靜太大,太子又急著趕出來,沒做別的安排,這才又出了現在這一樁事。
被盧皎月這么一提醒,太子也注意到這疏漏。
在自己宮中待客,卻出現了這樣尷尬的局面,太子表情一時僵硬,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順著盧皎月的話圓場,“高平這是哪里的話不過是一罐茶葉罷了。只是這涼茶性寒,你還是少飲些,我讓他們給你煮些甜湯過來。”
盧皎月“”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這局面之下,她也只能含笑應是,放任那宮人如蒙大赦地把手里的茶點端到梁渙桌上,急
匆匆地下去準備甜湯。
梁渙垂眼看著擺在面前的茶點。
清亮的茶湯映出了他的倒影,旁邊的點心擺放成了精致的花朵形狀。
這樣精致的東西,從來都輪不到他身上。
宮里就是這么一個捧高踩低的地方,作為一個生下來就被帝王不喜的皇子,他連名字都是隨手指的,白眼冷待是稀松平常,就連他的母妃都瘋瘋癲癲地掐著他的脖子,憤恨于因他失了帝王寵愛。
他的出生仿佛就是一個錯誤。
這世上本來最該對他帶著善意的兩個人,一個漠然以對、一個視為仇寇。如此這般,還要讓他相信世上確實存著善意,只是他格外不幸一些,從沒有遇到過這也太殘酷了些。
梁渙出神沉默,但是該問的東西還是要問的,畢竟成帝讓他們過來,也不是單純的做做客給太子解悶的。
盧皎月順勢開口,“二兄多日在宮中,陛下心中惦念,故而讓我和七弟來問問,回去也好安圣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