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前走了沒多一會兒,他像是覺得手臂上的桎梏有些惱人,強硬地抽出手臂,不耐煩地揮了揮袖子,把旁邊的人打發下去,“我自己走”
那人自然不敢違抗主上的命令,只能放開手來,滿臉擔憂地看著梁攸尚搖搖晃晃地往前。
好在梁攸尚雖然跌跌撞撞走的不是直線,但好歹沒摔著。
正待著仆從送了口氣之際,卻見轉角正好走出來一個人,梁攸尚躲閃不及,直直撞上去。
仆從差點嚇出個好歹來。
好在這府上,梁攸尚就是天王老子,任誰也不敢讓他摔了,轉角那人一瞥見那亮眼的衣衫,就連忙止住了步,穩住自己不算,還有閑暇扶梁攸尚一把,總算沒讓這位主子跌了個破相。
仆從總算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連忙趕上前去。
那邊扶著梁攸尚的人開口問“這是怎么了”
這人是府上的一個畫師,姓封。
韓王府除了王府必定要有的幾個屬官之外并沒有養幕僚,這些畫師在府上就是幕僚的待遇了,平時很受敬重,連梁攸尚待人都客客氣氣的,仆從也不敢怠慢,忙答“殿下今日在崔相府上多飲了幾杯。”
臨國公、禮部尚書、這會兒又是崔相
封行成眼神閃了閃,但很快斂下那點異色,問“怎么不見福意公公”
仆從“齋里前幾日收了一株白芯玉蓮,趕巧那位聽聞說是熱癥,殿下讓福意公公往宮里送去了。雖說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總歸是府上的一片心意。”
封行成“是應該的。”
中宮那邊確實也該顧著,他猜得果然沒錯。
封行成頓了一下,開口,“趕巧這會兒無事,我扶殿
下回去吧。我剛剛聽聞馬房那邊有點動靜,是不是回來的馬車沒有停好”
這仆從還真沒注意馬車怎么樣。
回府的時候光伺候這位主子就夠手忙腳亂了,哪還有功夫注意別的這會兒聽封行成這么一說,他臉上禁不住露出點急色了。
當下也不敢推讓,開口道“那就勞煩封先生了,我去那邊看看。”
封行成應聲看著對方離去,再看看從剛才開始一直靠在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醉暈過去的梁攸尚。
梁攸尚顯然還是清醒著,他就是不大想說話罷了。
封行成打量了兩眼那帶著明顯醉態的神色,突然低聲開口,“殿下這幾日頻頻赴宴,又次次酩酊而歸,可是有心事”
梁攸尚似是還醉著,并沒有給出回應。
封行成默了一瞬,聲音放得更低“天下之事終究歸于朱墻之內,殿下的心事可與宮中有關”
梁攸尚一下子睜開了眼,眼底閃過一絲不容錯辨的森涼殺意。
他盯著對面人看了良久,緩著聲“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封先生當很清楚。”
梁攸尚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從哪里窺見的異樣,但人有時候得要學會閉嘴。
卻不料,見梁攸尚如此態度,封行成非但沒露懼色,反而像是確認了什么,跪地俯首,“屬下愿意為殿下效力。”
梁攸尚的酒一下全醒了。
他突然意識到對方說的恐怕不是皇后。
皇宮之中,除了皇后,還有皇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