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連接著各種線路的儀器,傳出滴滴的聲音富有節奏,不算大的房間里非常安靜。
這便是松島晴香每每從昏睡中蘇醒后,所感受到的一切。
松島晴香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數次眨眼后終于能看清楚了周圍。
而隨著意識清醒,身上的倦怠感和疼痛也隨之而來。這具身體仿佛不是她的一般,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伴隨著每次呼吸,肺部都像是被刀片割著一般,大腦也開始渾渾噩噩無法思考。
松島晴香無神的眸子瞥向了墻上的時鐘,剛好下午一點半,她記得她上次清醒好像是中午的時候,她不覺得她只昏睡了這點時間。
看來已經是第二天了,總感覺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松島晴香閉了閉眼,她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
每個人的生命就如同一個沙漏,沙子從端口細細長流至底部。而她的沙漏像破開了裂口,沙子向外迅速流失著,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你醒了,松島小姐。”戴著口罩的護士小姐看到病床上的少女睜開了眼睛,連忙走上前去輕聲慰問。
松島晴香勉強擠出了一抹微笑,慢慢眨眨眼代替回復,她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
護士瞬間不忍心再看,低下了頭為她換藥。
為什么上天總是如此不公,要殘忍的奪走如此漂亮的孩子的性命。
是的,所有人在看到松島晴香的第一印象,都會是她怎么長得這么漂亮。
病床上,微笑著的少女即使病到燈枯油盡,也難掩她的美麗。
如綢緞般的金發披散在枕頭上,綠寶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睫毛纖長又濃密。病入膏肓的她面色慘白,連嘴唇都不再飽滿沒有了血色,連臉頰都向內凹陷了一些,整個身體瘦削無比,仿佛輕輕一握都能輕易傷害到她。
即使這樣,依舊美的讓人心驚。
見慣了生死的醫生和護士,都不禁融化了心中的寒冰,心生憐憫。
醫生們絞盡腦汁,想了無數辦法,可依舊無法醫治她,甚至都無法確診病情。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藥物和儀器維持她的生命,可這也快到頭了
“松島小姐,有人來探望你了。”另一位護士敲了敲門。
松島晴香抬眼望過去,是她的姑姑來了。面帶愁容的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連忙擠出一抹笑容走了進來。
“晴香,是姑姑來了。”松島靜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
姑姑眼底的青黑色和眼里的紅血絲都沒有逃過松島晴香的眼睛,姑姑看起來比上次見面還要憔悴了。
“抱歉,姑姑”松島晴香艱難的從干澀的嗓子里發出了聲音,沙啞又含糊不清的字眼,卻讓松島靜子的眼淚瞬間涌出。
她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手指縫中溢了出來,哽咽的悶聲傳了出來“嗚嗚嗚,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也想知道。
小學時,父母便出了事故雙雙身亡,而她被姑姑家收養,還沒回過神就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在新的學校里,她還沒能從父母去世的打擊中回過神。不知不覺中沒有人再來靠近她,她就這樣孤零零一個人。
她的性格變得極為內向和安靜。
疾病來的十分突然,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結果當晚便吐血入院。所有醫生都無能為力,她見得最多的便是搖頭嘆息。
病情惡化的很快,她慢慢的無法行走,無法起身,現在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前幾天,她再度下達了病危通知書,雖然搶救了回來,卻變得極度嗜睡。
維持她性命需要大量的錢財,父母留下的保險金已經所剩無幾,都靠姑姑家的幫助,她才能繼續茍活。
那天,姑姑在走廊里哭了很久,再次進來已經整理好了情緒,溫柔的笑著說她一定不會放棄。
松島晴香卻搖了搖頭,她說她實在太痛苦了,她不想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