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悠子是一個內向又軟弱的孩子。
她從小就被這樣認為著。
內向所以從來沒什么聲音,軟弱所以從來不會反對,父母離婚時,也就理所當然地忽視了她的想法。
她被判給父親,沒幾個月后父親就又結了婚,新母親是個端莊大方的好妻子,但是悠子幾乎不會發出聲音,他們自然也沒有了交流,所以新母親關心她的衣食住行,也僅此而已。
悠子沉默著升上了國中,學校的第一次家長會,父親在外地出差,新母親早早就高興地在餐桌上宣布,她要陪她的親生兒子去參加一個親子活動,悠子吞下了聲音,于是她的家長在家長會上缺了席。
或許是缺席的家長,也或許還有別的什么原因,總之這次家長會之后,她被盯上了,被國二的幾個打扮時髦靚麗的“學姐”。
她們做了亮晶晶的漂亮指甲,悠子只在她模糊的兒時記憶里,那個利落又果斷的親生母親手上見過,她盯著指甲看得出神,下一秒,那修剪漂亮的長指甲劃過她的臉頰。
悠子聽著她們的嘲笑辱罵,感覺到臉上什么濕漉漉地滑落,一瞬間以為是眼淚。但那只是她們倒下來的拖地的臟水。
臟兮兮的水將她的頭發和衣服澆濕,黏糊糊地,好像是什么透明的惡魔黏液,就此拖著她墮入了地獄。
長達小一年的校園欺凌讓她變得更加沉默,父親升職,全家想要搬去東京。
“這樣東泰以后的考學也方便一點。”新母親笑著說。
悠子看著他們幸福的模樣,在父親詢問她是否一起去東京的時候,慢慢搖了搖頭。
從此,她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對著那個親生母親留下來的晴天娃娃,才能說出話來。
一天又一天,她已經麻木。
只是偶爾,她也會在心底莫名期待著,期待著什么呢
她不知道。
然后某一天,她又在衛生間里向晴天娃娃哭訴時,一陣敲門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她努力張大了耳朵,終于確認那聲音就是為她響起的一瞬間,她無聲落淚。
但她張了張嘴,外面的那人在問發生了什么。那是一個好聽的女生的聲音,她卻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直到那人離開的腳步聲響起,她才終于輕輕掀開一點點門縫,縫隙中間,她看到了那個女生的背影高挑的身影,不那么柔順卻黑亮好看的頭發,高高扎起的單馬尾。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沖上去。
但是她想起身時,才發現腳早就軟了。
她已經起不來了。
悠子沒想到她還能見到那個背影,她第一眼就認了出來,蒲風遙就是那個女生。
蒲風遙想要接近她,她卻只想逃,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塊污漬,她害怕自己沾染上干凈的人。
她一直逃避著蒲風遙的接近。
但是那天,她再次被“學姐們”圍在了衛生間,她們笑著辱罵她,她機械性的躲閃,為她們增添了些許樂趣,她們樂此不疲。
她麻木地躲避瑟縮,做她們眼里的小丑,為她們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