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沉睡了近千年的棺材,唐晰興沖沖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邀請給縱涉帶來的沖擊有多大。
他激動的小步子踏著,看樣子似乎是要自己去到棺材里尋找,看得縱涉眼皮亂跳。
“冷靜。你在這兒站著,我去幫你找東西。”縱涉沒有尋求唐晰的同意,直接將手里的黑傘交接到那只白皙微涼的手中。
唐晰抿抿唇,沒有和縱涉搶。
他能感覺到,縱涉似乎很害怕他被太陽照到,哪怕他說自己能很快自愈,也不能改變縱涉的想法。
和自己的棺材重逢的喜悅壓制了幾分,唐晰繃直唇瓣,有些擔憂的看著大步子跳進坑里的高大男人。
“先生,小心些。”
“嗯。知道。”
縱涉身上穿著的深色家居服褲腿很快沾染上泥土,他沒太在意。
唐晰像個小保鏢,站在上面舉著黑傘,試圖將縱涉罩在他的保護區域下。
有小吸血鬼在的地方,先生不能曬到一點太陽。
盯了黑紅的大棺材好幾秒,縱涉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大掌用力,手背暴起青筋,緩緩將蓋子挪開。
棺材里的場景,和唐晰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除了鋪滿整個空間的紅色絲絨布,再沒有其他東西了,空空如也。
唐晰抿著唇,臉色很不好看,眼淚說滴就滴,滾圓的淚珠子,顆顆正對著仰頭的縱涉砸去。
頭頂有黑傘的陰涼罩遮著,縱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滴落在唇瓣上的咸濕滋味,卻是那般明了,他的嘴唇,他的食道,都在被小寵物傷心的情緒灼燒。
縱涉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更加方便了淚珠往里掉落。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著,一個垂著腦袋,淚眼朦朧無聲哭泣,一個仰頭望著,張著嘴接淚珠。
還是縱涉先開口調節氣氛。
“別哭了,我要喝飽了。”
只顧著哭,眼前一片虛化的唐晰開始還不知道縱涉這話是什么意思,等他胡亂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世界清明之后,他才看到縱涉一嘴的水漬。
而縱涉,剛好就站在他腦袋下面。
唐晰聲音含混,羞惱又傷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您怎么不躲開啊”
縱涉動動唇角,不知真笑還是假笑著說“沒躲得及。”
縱涉沒說的是,他想嘗嘗唐晰悲傷的眼淚是什么滋味。
“還要嗎”縱涉先一步轉移話題問。
唐晰嘴唇撅起,眼底又有些酸“只是一具黑乎乎的棺材而已,不好看,不要了。”
沒有打開之前,唐晰給這具棺材賦予了很重的含義,所以等打開之后,沒有看到自己想見到的東西,他的失望失落也是加倍的。
原來,他的父母,他的親人,真的沒有他想的那般在乎他。
就像許多年前,要從家中子女里挑選一個出來當吸血鬼時,父母第一時間想的就是他。
從死亡的恐懼中艱難醒來,他聽到的一句話也不是擔憂后悔,而是“要是沒成功,就把他隨便葬了”。
他好像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家人為了打開西方市場而準備多年的獻媚工具。
徹底沒了期待的唐晰吸吸鼻子,嗓音細細“先生,您上來吧,我們回去。”
“好。”縱涉手腳麻利,很快從坑底爬上去。
這下,滿身臟污塵土的人變成了縱涉,也算公平。
縱涉根本不給那具棺材眼神,不遠不近挨著唐晰“走吧,回去。這里我叫人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