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那年,為什么會選中我做你的貼身丫鬟。”
“呃,看臉的,而且不是六歲的時候么”
“十二歲的時候我被關進柴房,你還記得是什么事么”
“我記得,是因為我說了我能聽到奇怪聲音的胡話抱歉彩繡,我不會再說奇怪的話了。”
“不,繼續說。”覃彩繡緊緊握著覃淼的手,“我問這些問題只是為了確定一些事,接下來的問題會更要緊些。”
“什么”
“造反的第一步,你知道要做些什么么”
“”
“你有足夠的人手么你有糧草么你有地盤么你殺過人么”
覃彩繡的手越握越緊。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月光如水一般透過窗格,覃淼漸漸能隱約看清眼前之人的輪廓。
模糊的輪廓之下,對方的一雙眼睛,明亮逼人。
覃淼笑了。
真好,彩繡沒有怕。
覃彩繡沒有怕。
但是她心里得出了一個結論
覃淼瘋了。
她以前就覺得,覃淼那一直幻聽的毛病,像是精神分裂癥的前期癥狀。
眼下,看來是糟糕的環境和婚事,把她徹底逼瘋了。
說實話,就算覃彩繡自己,也是不愿意就這么做個陪嫁丫鬟嫁了的。
于是她決定想點辦法把這婚事給攪黃了。
她正想著辦法,李九娘找上門來,邀覃淼出去逛逛。
覃夫人本是不愿覃淼到處走動的,但想到覃淼大概率要在這里落地生根,便強笑答應了,只是叫覃彩繡跟著。
覃彩繡跟著覃淼出了門,果不其然看見了李定,所以是“姐妹熟悉”是假,替哥哥“做紅娘牽線”才是真,李定殷勤牽著馬車上前來,說要替覃淼駕車,覃淼便攜覃彩繡和李九娘上了車,很快行駛起來。
車廂中沉默了一會兒,是李九娘先說話,她說“我的閨名叫做春云,春日的春,云彩的云。”
那日聽覃淼說了名字這件事后,李九娘也就是李春云越想越在意,她其實知道自己有個名字,只是不會寫字也不常用,便漸漸忘了,次日便纏著父親問了來,還特意問了是哪兩個字。
她甚至想學著寫下來,但寫得很丑,全然沒有那夜覃淼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寫的那般雋美如畫,李定看到了,還指著嘲笑道“你這字寫的,狗刨幾下都比你寫得漂亮。”
李春云便把字用墨抹了,丟下筆掩面連忙跑了。
但她還是想告訴覃淼自己的名字,大約是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要太像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家的姑娘。
覃淼在搖晃的車廂里昏昏欲睡,本不想回,覃彩繡卻在邊上戳了下她的胳膊,她回過神來,回道“好的,春云。”
話音剛落,馬車驟停,把覃淼徹底晃清醒了,車外李定語氣暗含怒氣,道“葉十娘,你干嘛呢。”
李春云連忙推開車門,卻見正在馬蹄前頭,葉十娘滿臉蒼白,坐在地上,期期艾艾道“我我撿帕子。”
“什么帕子那么要緊,沒眼睛么,還要不要命了”
他語氣急躁強硬,雖帶著理,卻也失了風度,覃彩繡看得皺眉,邊上卻有人撥開人群走來,便伸手將葉十娘扶起來,便不贊同地看著李定道“十娘是姑娘家,又遠道而來,眼下受了驚嚇,二哥怎地如粗魯。”
卻是那李宏。
這人之間,最忌諱比較,原來李定李宏這倆堂兄弟,年紀相近,長相也都還算周正,李定多幾分剛猛,李宏多幾分瀟灑,但眼下一比,就覺得是李宏要善解人意的多。
葉十娘果然對著李宏做出感激的表情,而李宏將她扶起之后,便不做任何親密舉動,只牽著馬上前,笑著對車廂問“車廂里可是九娘和覃三姑娘”
李定也察覺到自己的表現有些過于粗魯,十分懊惱,更是沒好氣道“跟你有什么關系。”
李宏仍是語氣溫和“嬌客遠道而來,豈有怠慢的道理,我可以和二哥一起,帶覃三姑娘到處轉轉呀。”
“你”
李定很想罵人。
但想到宴席上,覃淼那柔弱文秀的模樣,便也覺得自己若是表現得太粗魯,恐要被厭棄,于是只好忍下來,讓李宏上馬跟上來了。
葉十娘于是也進了車廂。
她摔了一跤,難免沾上塵土,雖然已經簡單擦過,還是稍顯狼狽,李九娘便伸手幫她整理了下,整理完,葉十娘開口道謝“謝謝九娘。”
李九娘卻說“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