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倒是只能先把怒火壓了下來,沉聲道“危急時刻,竟在此內斗,真是不像話。”
覃維終于因有仆從在場爆發出了一些勇氣,吹胡子瞪眼道“是誰先內斗的,淼兒病成這樣,你還要動私刑,真是豺狼心性。”
李延冷笑“你還道我是豺狼,可是外頭真正的虎狼已至,如今堡內空虛,若是嚴虎那廝想要攻城,不知道覃兄愿不愿意以身迎敵啊”
覃維嚇了一跳“那匪頭來了”
李延沉下了面孔“雖未至,恐不遠了,若是城破,你我都不過砧板上的魚肉,甚至都不知能不能保下命來了。”
覃維心中動搖。
他想說要不要先跑,但看眼下這氣氛,又覺得好像不適合說這話,再者說,先前李延也說了,出去的道路已經被堵死,這里背靠高山,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一時之間,他有些后悔,覺得自己根本不該跑到這李家堡來。
忽聽到夫人苦喊起來,道“老爺,先別管這些了,看看淼兒。”
覃維一驚,忙要過去,李延卻攔住他道“我可以不懂私刑,但覃娘子必須在我手里,我家男兒生死未卜,她不是要做那虞姬么,總要和霸王生死相隨吧”
“你”
李延的語氣不容置疑“若是不愿,那就魚死網破好了,反正城破之時,也無人能生還。”
眾人聽著他這話,不免被嚇破了膽子,又吵嚷起來,便有族老出來說和,道“先別內訌,只要一起守城,未必守不下來。”
有人不服“呵呵七叔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因為自己家中子弟沒事么,我兒死了,我反正已無牽無掛,死就死了”
祠堂又鬧起來。
覃維見周圍的人虎視眈眈,也有些怕,嘴硬道“留下也沒什么,我們一家也本來都在塢堡里,有什么區別”
就在這時,一個仆從匆匆而來,因無法從人群外擠進來,急道“別鬧了別鬧了,嚴虎軍已經打過來了”
這句話頓時叫所有人寂靜下來。
李延也有些驚慌“已經打過來了么有多少人”
“角樓上的人說已經看見塵煙。”
李延在這時終于冷靜下來,展現了一些族長的智慧,開口道“先別鬧了,堡里還有多少青壯,都集結起來,都去角樓上守著,婦孺做好后勤工作,打開武器庫,都先去武裝起來”
覃維在這時長了個心眼,道“特殊時刻,自然要一起御敵,也叫我們家的仆從武裝起來吧。”
他這是怕李家的人有了武器,自己這邊這二三十的仆從就打不過對方了。
李延知道覃維的小心思,在這時也懶得計較,反而假惺惺贊道“兄長大義啊。”
眾人這時一窩蜂往外走了,反而只剩下仍留在祠堂里的覃淼、覃彩繡、覃夫人和李春云突兀起來。
李延見狀,便道“覃娘子病得這樣重,此時在別處也照顧不到,干脆就由九娘帶回去照顧吧。”
李春云一愣,隨即點頭應下。
覃夫人道“我會照顧”
李延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你們院中,恐怕這幾日我是不記得送吃食的,你們自己要是能尋到也行。”
覃夫人臉色微白,不說話了。
嘈亂之中,覃彩繡再次背著覃淼到了李春云的院子,趁覃夫人換衣服的功夫,喝了幾口茶,吃了幾口隔夜的點心,終于緩過來了一點。
竟還活著。
說實話,剛才在祠堂里,她已經產生了一個念頭
做人真累啊。
死了算了。
在這古代做個和牲畜類似的奴婢,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這是很小的時候她經常產生的想法,此刻如幽魂一般,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