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枉緩緩低下頭,看見他的血從刀尖滴落,沒入泥土里。
江獻的嗓音冷如寒霜“這句話應該送給你。”
話音剛落,彭枉倒在了地上。
天邊黃昏降落未落。
夜風漸起,卷起一地殘花飄向空中,蒼穹之上云蒸霞蔚。
謝云言一只手撐在旁邊的樹上,目睹了江獻將人擊殺的全過程,是兇狠的、無情的,身后映照著血色夕陽,江獻把刀拔出后,抬眼涼涼望來,與謝云言對視。
血浸透了這片土地。
他似乎應該害怕的,但謝云言卻一反常態地,只感覺到安心,巨大的安全感降落心頭。
那股難以忍受的鐵銹味也慢慢散去,只余江獻的氣息,無形中一點點安撫著謝云言。
謝云言扶著樹慢慢直起身,往江獻身邊走去。
“你贏了。”謝云言看著江獻,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說道,“還好是你贏了,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江獻看著謝云言,卻沒什么反應。
謝云言皺了下眉“喂。”
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叫他“喂”。
再走近一些,謝云言才發現江獻的目光有些渙散,又叫了他一聲“喂,你怎么了”
他伸手抓上江獻的衣袖,剛拽了一下,江獻就像支撐不住似的,眼睛一閉,向前栽倒下來。
他整個人都撲在謝云言身上,頭埋在肩窩,溫熱的呼吸掃過肌膚,謝云言整個人一麻,手臂倒是下意識伸開,抱住了他。
謝云言“哎,你”
有一瞬間,謝云言以為江獻是不是剛才中了暗算,快要不行了,然而他均勻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謝云言的手猶豫地抬起,慢慢落在江獻的后背,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
沒有異樣。
他好像只是單純地睡著了
彭枉是死了,但他的技能噩夢降臨,卻在最后一刻成功用在了江獻的身上。
于是江獻在把人殺死,全身心放松下來后,支撐不住地立刻進入了夢境。
那是一個真實的噩夢。
夢里,他回到了游戲最初的那個副本,斗獸場逃殺。
環形的場地,冰冷厚重的石磚砌成的圍墻,封閉的空間,牢籠里的野獸,還有多達百人的玩家。
江獻手握尖刀,走在怎么也逃不出去的地圖里,鼻尖是濃重的血腥味,天永遠是暗的,滿目皆是血色。
遙想進入這里的第一天,江獻雖然冰冷話少,也和幾個新人玩家同行過,然而他們很快就出現了內訌和暗算。
他出于自保,不得不出手殺死主動找上門來的人,跟在他身邊被他保護過的所謂“隊友”們,卻紛紛對著他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江獻便干脆獨自一人。
在夢里,那是斗獸場副本的第四天,那一天最為兇險,因為場地里被放出了一只野獸,江獻精疲力盡,一邊提防著埋伏在路上的玩家,一邊又不得不一直在逃,繞著那個圓環,但怎么也跑不出去。
自然便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