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第一個帶過來的朋友”時,少年臉上閃過明顯的詫異。
不過說起來,靳綏年在班上確實沒有特別合得來的朋友。
他整個人身上恨不得寫上“生人勿近”這四個字。
老人問“他欺負你”
簡奕寧憋笑“沒有,婆婆,我們開玩笑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擔心他脾氣臭,把好不容易交的朋友給氣走了。”老人看到他顯然十分高興。
簡奕寧心道靳綏年還真做的出來這種事。
但當著人家長輩的面,他只能違心地捧讀道
“哪里,婆婆你不知道,靳綏年他學習好,”這是真心話。
“人又熱情,”幫他補課應該算吧
“班上喜歡他的人可多了。”靳綏年,你就偷偷感動吧,哥這么努力為你挽尊。
誰知聽了他這話,老人竟然笑起來。
“要不是我看著這孩子長大,我都要以為你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了”
好,商業吹捧被戳穿了。
氣氛略顯尷尬。
“不過,綏年雖然沒有你夸的那么好,但確實是個好孩子。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老伴和兒子走的早,一個人根本撐不起這間小店。”
“這些年,要不是他偶爾過來幫幫忙,我可就早喝西北風嘍”
原來靳綏年不是在打工,而是免費在幫這個婆婆做事。
簡奕寧目光從這個彈丸之地的老店掃過發黃的墻面、老舊但干凈的風扇、淘汰的老式桌椅
他由衷的感慨道“婆婆你對綏年一定很好,所以你們關系才這么好。”
誰知老人卻嘆了口氣,擺手道“是這孩子性子拗”
見簡奕寧好奇,她目光難言地望向靳綏年,陷入回憶
“大約十二年前的晚上,我收攤回家,在路邊草叢里看到個小小的身影。
一開始我以為是條狗,結果走過去一看,居然是個渾身是傷的小孩”
簡奕寧揪心“是靳綏年嗎”
老人緩緩點頭“是他。”
頓了頓,她才接著道“天太晚了,老城區又亂,我擔心有人販子,就把他領回家,下了碗面,收留了他一晚。”
老人顯然省略了很多細節,但僅憑這寥寥數語,簡奕寧都能想象的出那一晚風有多冷,幼小的靳綏年,又是多么的無助。
“其實就這么一件事,他卻硬生生記了十年,你說他拗不拗”
簡奕寧心情復雜地點頭。
店里要忙的事多,老人說完沒多久就招呼客人去了。
簡奕寧坐在座位上,一抬頭,便見靳綏年挺拔的身影在窄小的過道內走來走去。
十五年后,眾人對靳綏年的印象多為冷酷無情、殺伐果斷。
只有他知道,靳綏年內心最深處,其實藏有一片柔軟的凈土。
索性無事,簡奕寧便拿了靳綏年的課本,在小小的收銀臺復習,兼顧收銀。
及至兩三點,店里才逐漸冷清下來。
簡奕寧正抓耳撓腮和一道頑題拼斗,身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函數式第三行有個計算錯誤。”
簡奕寧尋著靳綏年的提示找過去“啊真的”
帶入正確的數值后,很快得出結果。
他回頭,一雙閃爍的星星眼完全不隱藏他對靳綏年的崇拜
“靳綏年,你太聰明了”
回過頭,卻發現靳綏年不知何時換下了圍裙,露出了清爽的圓領白t。
“走吧,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