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脾性在不經意間展現得淋漓盡致。
“哦,十九歲啊,小我六歲呢,”沈定寧越是看他這樣,越是想要逗他,“難怪我見到你,心里頭總有對晚輩的憐愛。”
還晚輩。
君堯被他的調侃氣笑“我是不是說過,別這樣對我說話。”
少年狠起來,從臉色到語氣都有那么點怵人。
換作膽子小的,只怕話都不敢對他說了。
沈定寧見好就收,唇邊笑意不減分毫,用哄小孩的口吻道“好了我不說了,你別氣。”
他坐久了腿腳發軟,想要站起身,下意識伸手抓了對方的衣擺,那纖長的手指在衣擺上抓出褶皺。
君堯只看了眼,便別扭地皺起了眉頭,忍住把衣擺拽回來的沖動。
沈定寧勉勉強強站直后,看見他的表情,松開了手,揚手掃去衣袍飛塵。
半夜出過太多汗。
哪怕換了衣袍,他身上還有揮之不去的黏膩感。
沈定寧本來想著忍忍就好了,等天光大亮,太陽把溪水曬暖了,再去溪里泡泡。
可現在越去想,身上就越難受。
這樣一想,他面對君堯的目光,沒忍住道“小魔頭,在你這魔淵里,我呆得可真委屈。”
君堯直直看他,看他又能說出什么鬼話。
沈定寧臉皮向來不薄,拿準了小魔頭心軟,是有什么就說什么。
他松散地垂了眸,睫毛輕輕扇動,笑著道“我這兩天嫌身上不干凈,就去溪邊清洗了一番,但那里的水太冷了,冷得我夜里都睡不踏實。”
“今晚這樣折騰,我又出了一身汗,要是再去溪里泡,我怕我會凍死在這魔淵里。”
君堯覺得沈定寧這人委實很不客氣。
強硬地給他“救命之恩”,要他做飯煮魚,要他衣袍穿上身,現在居然還要怪怨溪水太冷,無法沐浴
這人到底是來避難的,還是來享受的
他心中升起嘲諷,下意識就要說你自己想辦法。
結果夜里冷風蕭蕭,眼前的病秧子正好就咳了兩聲,伴隨胸腔的輕顫,那泛著薄紅的唇很慌亂地開開合合,隨后無意中吸了冷風,咳得更是像要斷氣了似的。
“”
小魔頭面無表情“山上有溫泉。”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寬大的袖側卻被人一把拽住。
沈定寧頸部突出的喉結輕滾,空咽了一口氣,呼吸都不自覺地顫了顫,旁邊的花叢像是在學他,也跟著顫了顫花瓣兒。
半晌他緩過來,撩起眼皮,直直望著君堯,嗓音低啞,笑了一笑“我現在就想去,怎么去”
“御劍”君堯說到一半,想起沈定寧不會。
兩人對視數秒。
沈定寧挑起眉,眼神很好懂。
就是在得寸進尺地說“捎我一程”。
君堯神色微妙,看青年病弱體虛的樣子,決定忍氣吞聲,手一揚,將劍從儲物袋里召了出來。
鋒利劍影在空中回旋。
伴隨君堯靈氣的控制,這把寶劍倏地滑落到他們腳邊。
君堯踩上低懸的長劍,雙手運轉靈氣,霎時間火光如煙火般升空,在長劍上方開道,照亮了魔淵的黑夜。
隨后他垂下眸,唇角一扯,對沈定寧說了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