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魔淵,這血是給別人。
倘若沒有臨妄宗的追捕,他自然可以隱瞞自己的靈族人身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
但他已經被盯上了,再去思考這些,便沒有了意義。
不如做出討自己喜歡的決定。
沈定寧始終維持后仰的姿態,臉微微抬起,呼吸從肺里艱難地出入著,腰向下沉,后背勉強抵在少年肩頭,如同被身后的人環抱著,實際上仍是被挾持的姿勢。
他青墨色衣袍滿是皺褶,唯有肩上露出白皙的皮膚,滲出暗紅色的血。
血混著墨色,染深了衣襟。
沒過多久,沈定寧突然感覺肩頭沉下。
溫熱的氣息從后方撲來。
少年憤恨地垂下腦袋,下頜抵著他的肩,像野獸那般舔舐他肩頭的血
濕潤的觸覺混合腥甜的血味,一瞬間麻痹了沈定寧的大腦。
沈定寧能感覺到柔軟的唇壓下來。
堅硬的牙齒在憤怒地碾磨,仿佛在啃咬他的肩。
他肩膀泛起細密的疼痛感,輕嘶了聲,有些躺不住了,不禁伸出手,想要撈住君堯的手臂,借一借力。
不料手剛抬起來,就被身后人緊緊抓住。
這人不許他動彈半分,存心要他難受
沈定寧知道君堯這是心有不甘在發瘋,氣笑了。
“小魔頭,你是要恩將仇報么。”
話音剛落,肩頭倏忽產生劇痛。
沈定寧后背猛然掙扎了下,臉頰淌下汗珠,喉結一滾,指尖泛起慘白的顏色。
君堯竟然敢咬他的肩
本就受了傷的肩,被這樣用力咬,頓時流出了血。
君堯唇上沾血,抬起了眼,側看身下人那張妖孽相的臉,恨恨道“什么救命之恩,我不認。”
而后他好似覺得這樣說都不足以泄憤,惱怒又含混地說“你逼迫我飲下你的血,換來自己留在魔淵。哪來的救命之恩,都是交易而已。”
交易而已
沈定寧低嗤了聲,在心中重復了遍君堯這兩句話,深深閉上了眼。
小魔頭,給他等著。
等清醒過來,看他怎么算這個賬。
君堯耳邊仿佛有什么嗡嗡作響,刺激著他的大腦,錯亂的幻覺仍在思維里徘徊。
差不多了,夠了,不需要喝那么多的。
君堯拼盡全力冷靜下來,牙齒一松,雙手放開了那雙修長脆弱的手掌,稍稍用力,推了下沈定寧的后背,從沈定寧背后站了起來,腳步有些踉蹌。
他心中仍在遭受走火入魔之兆的負面作用,感受著無法抑制的狂躁和漠然,狠狠咬了下唇,像是像把自己咬醒,用手背擦掉了唇上冰涼的血。
沈定寧抬起手,摸到了肩上黏膩的血,痛感侵蝕著他的神經,讓他升起了想要把魔尊揍趴在地上的沖動。
他懶懨懨揚起腦袋,看著眼前唇上沾血的少年,忽而笑了一笑“看你冷靜了不少,那走火入魔之兆,壓下去了”
君堯不懂他這個笑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憤恨地看著沈定寧,一時沒說話。
沈定寧沒計較他的沉默。
他低頭撫平衣袍,慢慢站起身“既然你已經恢復正常,那現在該是我秋后算賬的時候了。”
“君堯,你剛才有句話說錯了,我回魔淵,是不想看你用邪術自毀前程,不是無處可去。”
他難得喊一回君堯的名字,掀起烏黑的雙眸,悠悠地看著君堯那張冷淡俊朗的臉。
手掌方才被君堯抓得太久,都酸得有些抬不起來了。
“我給你飲血,沒讓你咬我”
悠然的聲音一落,沈定寧揚手就朝君堯臉上甩去一巴掌
“啪”
一巴掌扇在小白眼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