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察覺到了林菀的害怕,林菀雖然嘴里對她放著狠話,但林菀的動作、呼吸都在昭示著慌張林菀并不想她死。
林菀在她臉上捏的那幾下,她當時連殺了林菀的心都有,但事后回想起來,她卻難得的沒有生出任何反胃的感覺。
她以為是她當時太過憤怒的原因,所以忽略了生理的厭惡。
但這次卻是在正常的情況之下
白音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覺在身側又摩挲了兩下,抬眼望向林菀。
指尖似乎仍然殘留著林菀手指的溫度,如今想起,仍是沒有一絲抵觸的感覺
而林菀此時低著頭可憐兮兮的模樣,以及平時望著她時漆黑明亮的眼眸,總是讓她想起她曾經養著的那只小狗。
她本來是不想養那只狗的。
那只小狗不知道為什么流浪到了這里,跟林菀一樣,它似乎以為她是柔弱、無法反抗的小女孩,在她路過的時候,總是朝著她狂吠。
她剛開始并不在乎,但那一天,因為她不想報考電影學院,母親給了她一巴掌將她趕出了房門。
小狗繼續對著她吠的時候,她叫來了保安。
保安拿來了麻袋棍子,想要將狗打死。
狗被裝進了袋子里,低低嗚咽著,最后一刻,她叫住了保安并不是因為她不忍,而是她不想變成父母那樣的人。
旁人欠她的,她會自己一樁樁去討回,而不是和父母那樣,有利用價值時笑臉相迎,無價值時卸磨殺驢,將怒火宣泄在比他們弱小的生靈身上。
她并不是想要救那只狗,但之后那只狗似乎認定了她,看到她總是跟著她,不停地朝她搖尾巴。
再之后,她順從了母親李如月,答應大學報考電影學院,李如月似乎覺得歉疚,難得地對她和聲細語,讓她提一個條件。
她提出收養這只狗。
不是因為愛狗,而是因為李如月對動物毛發過敏,她養了狗,李如月會更少到她的房間來,她能有時間布局自己的謀劃。
李如月答應了她,之后果然再也不到她的房間里來。
她心情好的時候,偶爾會摸一摸這只狗。
狗很懂事,從不煩她,即便她鮮少理它,每次看到她,尾巴都搖得天花亂墜。
那些年,唯一突破她警戒圈的、讓她愿意接觸的,只有那只狗。
她唯一沒料到的是,最后會是那只狗救了她。
白音抬起了眼,對著林菀彎了彎唇,說了句“好”。
一如她預料的那樣,林菀瞬間如釋重負,以為獲得了她的原諒,抬起眼高興地望著她,跟她說著明天的安排。
白音若有所思地看著林菀的紅唇
不知道從哪天起,看到林菀時,她身體里總會涌動著一種奇怪的,別扭而又愉悅的感覺
但林菀并沒有小狗那么乖。
林菀曾經做錯了事,應該要懲罰她的
想起那天晚上林菀捏在她臉上的那幾下,還有之前林菀避之唯恐不及,松開她手的模樣,白音瞇了瞇眼。
她滾動輪椅到桌子旁,打開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糖果罐,拿起一顆糖,抬眼望向林菀,微微彎唇,嗓音誘哄
“你嘗嘗”
林菀松了口氣。
白音果然是善良的小仙女,即便她觸犯了禁忌,也沒有責怪她,或許是為了禮尚往來,白音甚至笑著回饋了她糖果。
大概是因為白音的笑容太好看,那顆糖很甜,味道特別好。林菀吃下之后又開口小心試探了一下,白音目前確實還沒有收到白茹的請柬。
林菀暫時放下了心來,見到時間不早了,之后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或許是因為一路趕路,林菀這天晚上睡得極沉怎么也醒不過來,甚至還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里有人進了她的房間,似是在確認什么,又像是在報復,那人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在她臉上捏了好幾下。
她不滿地嘟囔出聲,轉過身去,卻聽到了一聲似是極為愉悅的輕笑
“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