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梔自幼命賤,掙扎著才活下來,只要還有一口氣她就本能得想活下去,包括現在。
打過人的手垂在身側微微發抖,阿梔木著臉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能露更多的餡。
“阿梔,你是不是冷啊”
阿梔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牽著手腕領回房里。
房門關上,隔絕了一切可能會打探進來的視線。
朝慕輕輕推著人坐在床邊,伸手抖開床上溫熱的被子披在她身上,重新坐回床邊的繡墩上,杏眼在阿梔臉上看來看去,眼里是滿滿的關心,“你還好嗎”
她聲線輕軟溫吞,又是慢吞吞的調兒,說話的時候不急不躁,好像每個字后面停頓的時間都一樣長短。
緩慢,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讓人原本發急的心跳都跟著她不急不躁的語調慢慢緩下來。
屋里點著炭盆本來就暖和,加上披上了被子,阿梔感覺那股冷徹心扉的寒意正慢慢散去,至少她嘴唇不哆嗦了,被凍僵的腦子也在慢慢靈活轉動。
“多謝郡主。”阿梔垂著腦袋縮著脖子裹著被子規規矩矩坐在床邊。
這會兒的她像個沒見過市面的膽小丫鬟,好像剛才門口那個氣勢駭人一巴掌扇倆的人不是她似的。
朝慕眨巴眼睛,杏眼溫潤帶笑,伸手輕輕拍她膝蓋,“應該的,畢竟要不是你接著我,摔倒磕破腦袋的人就變成我了。”
她這么一說阿梔才想起來,“她”應該算是小郡主的恩人。
怪不得能睡在小郡主房里呢。
也是因為朝慕笑起來,阿梔才注意到小郡主臉頰兩邊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比酒窩的位置偏下一些,也比酒窩小一些。
清清淺淺的梨渦,很是秀氣好看,配上那雙杏眼,顯得更甜了。
原來夢里聽到的小甜糕的聲音是她的。
“渴嗎”小甜糕要給她重新倒水。
阿梔一時間對彼此身份恍惚極了,讓小郡主為她鞍前馬后,她都要以為自己才是主子。
桌邊,剛才翻開的茶盞留在桌面上,朝慕重新翻開一只倒扣的茶盞,軟聲軟氣說,“你們被管家買進府里,仔細算算才五日,我一直見你老實安靜”
阿梔右眼皮開始突突跳動,視線一時間不敢落在小郡主身上,所有跑偏的思緒瞬間隨同目光一起收了回來。
完了,要被拆穿了。
阿梔咬緊下唇,一時間都不覺得疼,只想著應該找什么樣的借口才能解釋自己醒來后的“性情大變”。
還沒等她想好對策,就聽朝慕輕軟的聲音帶著驚喜
“本以為你是個小木頭,沒想到你竟是個護主心切的好丫鬟”
朝慕端著深口白瓷盞走過來,里面盛著溫熱的水,雙手捧著遞給阿梔。
阿梔抬頭看,正好撞進朝慕眉眼彎彎的杏眼里,那雙漂亮水潤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眼底是歡喜的光,被她看過來,好像沐浴了冬季暖陽,整個人都放松溫暖下來。
阿梔雙手接過杯子,杯壁溫熱,卻不燙手,宛如朝慕給人的第一感覺。
朝慕就坐在阿梔對面,很是開心,臉上原本失去的光彩又重新回來,“你先是墊在我身下,剛才又拿出氣勢教訓了院里不懂事的丫鬟。阿梔,你真棒。”
她夸得真心實意。
阿梔小口抿水,訕訕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這是奴婢該做的,畢竟她們欺人太甚。”
她企圖給自己安一個“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借口,老實人也有發脾氣的時候。
“我本來讓人給你燉了雞湯,”朝慕皺起秀眉輕輕嘆息,有些可惜,“如今應該是喝不到了。”
“不過沒關系,往后還有機會,”朝慕自己打起精神,忽然想起什么,“我去看看藥抓回來了嗎,大夫說你要吃藥。”
朝慕給阿梔攏緊身前的被子縫,“阿梔,你還沒好,要在屋里好好休息,下午大夫會過來給你再檢查一遍。”
阿梔本本分分老老實實,“是,都聽郡主的。”
朝慕說完起身,從旁邊的紅木衣架上重新拿了件淺綠色的斗篷披在身上,低頭系帶子的時候還不忘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