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藥估計煎好了。”阿梔將被子疊好,拍拍身上衣服,就這么抬腳出去了。
“賤婢”小燕沒忍住罵出聲。
她眼睛不離阿梔的那套被褥,最后沒忍住放下碗筷,穿著鞋爬上床伸手夠過阿梔的枕頭摸了摸。
果然好軟啊。
她們的床鋪是大通鋪,四個人一人一塊地方,差不多算是睡在一張床上。
小燕光是想著日日夜夜看著旁邊的阿梔枕著這樣的好枕頭,睡著這樣的被單蓋著這樣的被子,她就嫉妒扭曲到變形。
小雀也伸手摸著被上用金絲線繡成的花,酸溜溜噘嘴說,“我只見主母蓋過這么好的被子。”
阿梔何德何能,也不怕自己福分淺,晚上被被子悶死過去
“賞這個有什么用,”小燕發泄般,一把將懷里的枕頭扔到一邊,自我安慰,“不還是沒能留在郡主房里,大丫鬟的位子屬于誰還說不定呢。”
小雀跟小燕對視一眼,前者撩起眼尾輕聲說,“你說這么冷的天,被褥要是濕了怎么辦”
小燕笑起來,“那得試試才能知道了。”
阿梔去后廚喝藥的時候順帶著打聽了一下自己跟府里的事情。
原來的阿梔是被家里賣給人牙子的,因性子老實,被齊管家選丫鬟時花了三兩銀子買了身契帶進府里。
現在身契不知道是在管家那里還是賬房那里,反正不在小郡主手上。
出去聽了一圈,阿梔算是摸清了府里情況。
如今府中明面上的主子是小郡主,但真正有管家權的是府中的老管家齊叔。
想想也能理解,小郡主年紀小沒接手過府里的事情,加上剛來京城對很多東西都不熟悉,堪比那“強龍”,而在府里居住管家多年的老管家相當于“地頭蛇”。
哪怕郡主身份尊貴,在這小小的齊府里,還真不一定能壓得過老管家。
阿梔盤算了一下,做為被管家架空權力的小郡主,要選的大丫鬟必然要跟她一條心,且有能服眾的本事,這樣小郡主在府中才不算孤身一人。
說是選大丫鬟,不如說是選個完全向著自己的心腹。
這么一想,阿梔覺得自己更不需要裝成唯唯諾諾的老實模樣。
幸好原來的阿梔不愛說話,跟人沒太多交際,所以她出去轉了一圈,絲毫沒人懷疑她怎么變了個性子。
阿梔邊往住處走邊回想今天一天的各種細節。
管家眼里的小郡主,大夫眼里的小郡主,府里丫鬟嘴里的小郡主,原阿梔見過的小郡主,評價全是
十四歲的小丫頭,好看的臉蛋尊貴的身份,慢悠悠的語氣,輕輕緩緩的調兒,加上不急不躁的好脾氣,簡直像塊小甜糕一樣單純不諳世事任人揉捏。
可這樣的小甜糕并沒有純真到隨手指她當大丫鬟。
今日甚至在她表現出跟原阿梔不同的性格、以為自己要露餡的時候,小郡主次次都能穩穩地接著她,替她兜底遮掩。
阿梔在宮中被浸染多年,基本的看人能力還是有的。
小郡主這塊粉粉嫩嫩白白軟軟的小甜糕肚子里,裝著的可不一定是純白的餡兒。
清楚如今的局勢后,阿梔便知道自己該做個什么樣的丫鬟。
如果小郡主要當塊眾人眼里的小甜糕,那她這個大丫鬟就得是小甜糕身后兇狠護食的狗才行。
當“狗”的第一步
阿梔掩下嘴角輕微笑意,手搭在面前虛掩的門上,輕輕一推。
那便是讓小郡主看見自己“服眾”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