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義明把傘扔到一邊,走過來踢開桌邊堆著的垃圾,將塑料袋隨手放到了桌子上。
“我還以為你會睡得更久一點。”蘇義明坐到蘇淮對面的椅子上,將眼鏡拿下來,用袖子擦了擦,“畢竟高三的壓力那么大,很辛苦吧淼淼,你看上去很久都沒好好休息過了。”
蘇淮沒有回應,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三年不見,再熟悉的人也開始變得陌生。
蘇義明原本有一副極斯文清俊的好皮囊,但是經過這幾年的磋磨,也開始變得頹敗滄桑,尤其是一雙眼,鬼氣森森的,幾乎與從前判若兩人。
“怎么,為什么這么看爸爸”蘇義明抬起眼皮,陰郁的視線如毒蛇般纏在蘇淮的臉上,帶著令人厭惡的濕冷。
“你是覺得沒有了錢,爸爸就連和你說句話都不配了,是嗎”
蘇淮不想和蘇義明在這里辯論到底是誰拋棄的誰,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將里面的東西暗自握緊了,沉聲問“所以你就綁架我”
“綁架”蘇義明驚訝地看了蘇淮一眼,他將眼鏡戴回去,嘴角彎起一個笑,“淼淼,這幾年你究竟經歷了什么,你怎么能把和爸爸見面叫做綁架你看看你自己,手腳都是自由的,哪有這么輕松自在的綁架”
“那就放我回去。”蘇淮說。
“不急,先陪爸爸吃頓飯。我們父子兩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蘇義明將自己提進來的塑料袋解開,露出里面的幾個塑料飯盒,“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桂花鴨,你嘗嘗。”
“不用了。過期了的鴨子,就算曾經再好吃,也沒有人會再去下嘴。”
蘇淮按住蘇義明想要打開餐盒的動作,他從高處向他逼近,一雙琥珀色的眼里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別再白費心思了,你的欠債我和我媽不會再為你還一分錢。”
“蘇義明,你真讓人覺得惡心。”
公安局的行動很迅速,幾乎就在陳玉清打完電話的半個小時內,底下片區的派出所就根據監控找到了蘇義明的行動軌跡。
“根據監控拍到的影像,蘇淮爸爸帶著他最后是到主干道打了個出租車離開了。我剛剛聯系到了司機,司機說他們的下車地點好像就在恒川路那一片。”陳玉清說。
老鄭覺得恒川路這個地名聽著似乎有些耳熟,皺了皺眉剛準備去查一查,卻見身邊路與北推了門就準備往外走。
“路與北,你去哪”老鄭喊著。
“恒川路在蘇淮之前住過的房子附近,學校里應該有具體地址登記。”路與北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在這里等著警察,我先去那邊看看,有消息我再聯系你們匯合。”
“誒,你一個人”外面風雨交加,老鄭往前追了兩步,但嘴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噼里啪啦的雨聲所吞沒。
少年奔跑起來的速度比箭離弦還快,幾乎就半句話的工夫,就已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暴雨天滴滴不好打,路與北跑了快兩百米的距離才在路口攔下一輛經過的出租車。
“去恒川路東張巷老國企宿舍樓502號。”路與北鉆進車里,快速地報出一串地址。
出租車司機應了一聲,打了把方向盤開進主干道,等紅燈的間隙從前面抽了幾張紙遞了過去“擦擦吧,這個天淋雨,身體受不了哦。”
路與北接過紙攥在手里,低聲說了句謝謝。
從后視鏡里瞥兩眼身后那個濕淋淋的少年,司機心底泛起一絲好奇“這么大雨,傘都不帶一把,是急著去哪很重要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