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竟真有人信。
以對方的模樣,便是落魄病容也難掩風華氣度,絕非尋常富家公子,而如盛家一般的世家,又如何沒有幾個相交甚篤的友人要讓對方千里迢迢去尋遠親
見到應缺第一眼,盛湘音便知,對方編出那樣的故事定是為了掩人耳目,而他身份,也另有可探究之處。
至于掌柜說的趙王世子嘛盛湘音看了應缺一眼,淺淺勾唇,似乎別有深意。
難得見到這樣的人,盛湘音起了玩玩的心思,可惜時間匆忙,不能和對方玩太久,否則他定要盡情與對方游戲一番。
有了第一杯茶,便有第二杯,之后兩日,應缺每日都登門,與盛湘音聽琴煮茶。
應缺適時提起,“先前聽姑娘說身子抱恙,可知其原因”
盛湘音隨手撥弄的琴弦,手中稍稍用力,琴弦應聲而斷。
應缺故作善解人意的姿態。
“若是姑娘不愿與人言,便當我沒問過。”
盛湘音垂眸,“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有門親事,卻不甚如意,卻又無法拒絕,近來憂思過重,難以入眠。”
應缺看著他微微笑問“這倒是巧了,近日城中內外皆以盛家與楚王聯姻而歡欣鼓舞。”
盛湘音略略抬眸,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對他的試探有什么表示。
應缺接著道“我曾見過盛家姑娘親自現身城外,為流民施粥,城中上下,更是無人不知盛家姑娘菩薩之名,那樣心善之人,實在值得一門稱心如意的好親事。”
久久面無表情地看著狗爹,心想某人怕不是忘了,前不久自己是怎么罵盛湘音做作,偽善,弄虛作假的,還坑對方毫不留情。
轉頭就能夸對方善良夸得真心實意。
就做作,弄虛作假這方面,很難說你倆到底誰更厲害。
半斤八兩。
相比之下阿爹還好一點,至少施粥是真的,人家出了真金白銀,某人全靠一張嘴。
“哦”盛湘音似來了興趣,“楚王如日中天,楚王世子更是楚王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將來更有可能榮登大寶,若是嫁過去,便是母儀天下,這樣的人家,在公子心中,竟也算不上稱心如意的好親事”
應缺淡淡一笑,“將未來寄托在別人身上,絕非聰明人所為。”
“更何況,楚王有機會,楚王世子前途光明,誰又說盛姑娘能沾到這份光明呢”
盛湘音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良久,應缺方才垂下頭去,淡淡喝了口茶,似避開了這份鋒芒,退讓一步。
可盛湘音卻不覺得方才交鋒對方輸了。
因為他現在還想聽聽眼前人能繼續說出什么來。
“公子可是聽到了什么”
應缺“聽不聽到的,都是我一家之言,旁人未必肯信。”
盛湘音向著他傾身,將二人之間距離拉進,分明隔著長桌,然這般姿態,宛如盛湘音正坐在應缺懷中,伸手輕挑下巴。
不,不是宛如。
而是盛湘音當真伸手挑起了應缺的下巴,指尖在下頜處反復逡巡。
微風輕拂,吹動他面上面紗,印出他略帶笑意的輪廓。
“若我讓你說,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信呢”
他語氣淡淡,略帶玩味,似并不當真,只拿它與應缺取樂。
岸上長琴被他壓在身下,案上香霧裊裊,惑人心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