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聲嗚咽,仿佛是有人在低低哭訴一般,天色也昏昏沉沉的,屋子窗戶都被人用木板封了起來,只留下一個用來送飯的小口,微微透出一點點光來。
這樣的環境,不免讓人心情都低沉幾分。
葉居敬倒是半點也不受那環境的影響,只饒有興致地倚著門,聽著門口守著自己的那兩個人聊天。
大概是他們以為葉居敬已經快死了,又或是覺得他反正也已經到了絕路再也不可能翻身了。這里又是整個侯府最偏僻的角落,所以他們說話也不避著人,倒是讓葉居敬毫不費力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說起來,二爺也是真可憐,雖然生在侯府,到頭來還不如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哎,誰叫二爺是姨娘養的呢。咱們太太當年能容姨娘生下二爺就已經是大恩了。”
“那難道二爺養著就是為了來給大爺頂罪的那還不如當年就”得罪汪貴妃這樣的罪名,他們府上可是打算用二爺的命去頂,那可是活生生人命。哪怕只是跟葉居敬半點沒有交集的下人也想不明白,侯爺作為親爹怎么就一點也不憐惜二爺這個兒子。
“噤聲,”另一個人見自己的同伴越說越不對勁,連忙制止道,“這種話是咱們能說的嗎”
“好哥哥,我這不是知道這兒只有咱們倆,你又跟我親哥哥一般,不然我哪里敢說這話。”
確實,這樣偏僻的地方,府里都荒廢了幾十年了,平日里連個耗子都不可能路過這兒,若不是如今為了找個僻靜的地方關二爺,怕是都不可能啟用。
那人這般想著,便也放心了下來,便也愿意跟自己的同伴多說幾句。
“你當咱們府上,真真得罪不起汪貴妃你可別忘了,他們汪家原本不過是殺豬的,靠著汪貴妃才起勢的,而咱們侯府那是累世的簪纓,大爺的外祖又是帝師,大爺別說是寫文章隱晦地罵汪貴妃幾句了,哪怕是當著貴妃的面指著她的鼻子罵,汪貴妃又能拿大爺如何”
“那府里為何還要叫二爺頂罪”同伴想想府上確實煊赫,越發疑惑起來。
“這不是二爺太出色了么。”那人仔細聽了聽屋里的動靜以后,嘆了口氣說道,“若是二爺如同四爺五爺那般,太太自然是能容得下一個庶子,可二爺呢”
“二爺之前連中小三元的時候太太就不喜了,前段時間又考中了舉人你想想,咱大爺這都才中秀才呢,太太如何能高興了”
葉居敬聽著外頭下人們的對話,心里苦笑了一聲,下人們都能看明白的問題,之前的自己卻是始終都沒看明白,甚至還想著只要自己出息了,父親會高看自己,太太會投鼠忌器。
如今看來,卻是自己著相了,只是現在卻是悔之晚矣。
但也不算悔,他這樣驕傲的人,若是讓他同他的那些同為庶出的弟弟們那樣,斗雞走狗,吃喝嫖賭,那倒不如叫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