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寒有些奇怪“為什么這樣說”
林聽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勺“我的作品都是匿名發布的,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背后作畫的是個瞎子。”
他臉上的笑夾雜著無奈和苦澀。
“我的眼睛是意外造成的,十一年前我們全班去郊外參加寫生集訓,誰知道那天司機疲勞駕駛,沒注意到從山上滾落下來一塊石頭。”
林聽斂下眼睫,密長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方投下一圈漂亮的陰影。
“我們的車翻了,全車傷亡慘重,我運氣稍微好些,至少活了下來。”林聽輕輕說著,語氣平靜的宛如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但碎石劃破了我的眼角膜,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什么都看不見了。”
沈初寒默默聽著,他明白眼睛對于一個熱愛繪畫的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十一年前”男人呢喃著這幾個字,“十一年前的哪一天”
林聽回答“九月二十五日。”
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
林聽眼睜睜看著那塊巨石撞上他們的車,坐在前排的同學直接當場死亡,哭聲求救聲和尖銳的車鳴混雜,在那一刻,林聽覺得是世界末日降臨了。
面前的沈初寒沒說話,但林聽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好像在顫抖。
“沈先生”林聽輕喚道,“抱歉,我不該提這種事。”
沈初寒揉揉他的腦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冒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回去,轉化成了“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出去透個氣嗎”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該這么說,但心底實在是堵的厲害,林聽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也沒多問什么,點了點頭。
沈初寒收回手,青年柔軟的發絲蹭的他手心微微發癢,莫名產生了一種還想再揉揉的心思,他忍下這股沖動,深吸一口氣后轉身,幾步走到咖啡廳門邊,推開門走了出去。
懸掛在門框上的風鈴又響起來,清脆的聲音打破咖啡廳里的寧靜,沈初寒停在門口,蕭瑟的冷風從他耳邊卷過。
他沒穿外套,好不容易暖起來的身體體溫驟降,額前的頭發被風吹開,沈初寒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摸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時候塞進口袋里的香煙。
“啪嗒”一聲,手中的香煙被點燃,火星在風中閃爍,裊裊的白色煙氣順勢被卷入空中。
沈初寒就這么盯著這支煙一點一點燃燒,灰色的煙灰落在腳下,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細微的火光。
十一年前的九月二十五日,他的繼父情緒失控,一場大火,帶走了他的母親,毀掉了他的臉,燒光了他的家。
而同一天,林聽遭遇意外,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這到底是不幸還是巧合
沈初寒說不上來。
莫名其妙的情緒堵的他心里發慌,他忍不住回頭,隔著一塊隔音玻璃去看坐在咖啡廳里的青年。
對方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安,沈初寒覺得自己得快點回去。
可他的腳挪不動,跟被釘死在了原地一樣,連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手里握著的手機這個時候猝不及防震動幾下,沈初寒抬起手低頭,看著亮起的屏幕上,留著幾條剛發過來的消息。
哥,人你見到了嗎怎么樣怎么樣
你聽我的,跟人家剛開始聊的時候先別把你那塊傷露出來嗷,兄弟我打包票保證,這次給你找的人絕對不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