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了,總不能一直困在申城。現在交通那么發達,有事飛回去也就三四小時。”
“也是。這事兒你給他們說了嗎”
“明天回去就說。”
祝億鵬擔憂道“你這一走,見面次數可就少了,本來就沒多親,你也不怕他們”
大概是覺得后面話有點冒犯,他沒說完。
有別于那些富家子弟,夏澈是圈子里唯一沒任何背景,一步步摸爬打滾、從臟亂不堪的縣城孤兒院走出來的。
外界都傳他重組家庭和睦幸福,否則培養不出這么優秀的兒子。
每次聽到這種說法,去他家做過客的祝億鵬都會在心里腹誹。
被收養的孩子,總是摘不掉“外人”這個代名詞,何況收養夏澈的夫妻還有一個親兒子。
好在當事人對此看得很開,聳肩道“隨緣吧。”
“只能隨緣了。”祝億鵬嘆氣,“不過你天天一個人不孤獨嗎哎,不然談個戀愛吧。你那張臉又不用擔心追不上,瞎子才會視而不見跟別人好。”
夏澈猝不及防“話題跳度這么大”
要不是只有裴燎知道他喜歡周奕歌,他絕對會說快跟周瞎子道歉。
并非不好意思說,而是這段感情對周奕歌來說是負擔,越少人知道影響越小。
夏澈沒有給別人添麻煩的習慣,暗戀早已是過去式,再提也沒意思。
祝億鵬人生一大愛好就是給身邊朋友拉皮條,勸道“你京城沒親戚,咱哥幾個公司隔了十幾里,沒人陪你,你一個人多寂寞談個戀愛多好至少回家有溫暖的抱抱撫慰心靈。”
“耽誤搞錢。溫暖的抱抱和銀行卡里冰冷的數字,你覺得哪個更撫慰人”夏澈把空了的酒杯放到一邊。
酒店附送的酒太難喝,剩大半瓶實在下不去口。
祝億鵬被問住了,說不出違心的“抱抱”。
他摸摸鼻子“不然找個有錢的談,一舉兩得你別說,我身邊還真有這種”
夏澈冷笑“你要給我介紹多有錢的金主”
祝億鵬跳腳,挽尊道“胡說什么是談戀愛”
“滾蛋。”夏澈把酒瓶塞他懷里,“喝點吧,火上大點,燒燒腦子里的菌。”
祝億鵬失落至極“你這些年交心的朋友兩只手都數得過來,我們要是先走了,老了誰給你簽病危通知書”
夏澈太陽穴突突跳“我還生龍活虎站著呢。”
“忠言逆耳啊澈”祝億鵬心疼地握住他手,“你知道嗎我飛機上失眠,就在想你的事,想來想去,發現在你身邊最久的竟然是裴燎”
這名字一出,夏澈太陽穴立馬不跳了,改成整個腦子嗡嗡疼。
祝億鵬“你說說,裴燎能給你簽病危通知書嗎他不給你簽放棄救治的拔管同意書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們是國的同期留學生,作為兩人不死不休發展史的見證人,祝億鵬站在夏澈陣營,對裴燎實在沒好感,兩人大學以來就不對付。
“多慮了。拔管要親屬簽字,他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
夏澈心不在焉應了一句,舌尖輕抵著上顎,壓住酒癮。
一般來說,獨身去往陌生的城市,心里的確會感到不安。
但夏澈獨來獨往習慣了,心里沒什么太大感觸。
唯一有別的,還真就是會給他拔管放棄治療的那位。
祝億鵬說的沒錯。
裴燎是參與他人生時長最多的人,七年來,他們最長的分別時間就是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