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對夏澈好了,想到恨不得把所有的都給他,連探出攝像頭都自覺冒犯。
為了減輕這種負罪感,他用一學期拿了七個競賽獎的戰績,跟裴博瞻換了一臺相機,主動找班主任承攬校園文化節的攝影任務,拍了兩百多張照片,里面只有兩張夏澈的,像無意出境的幸運兒。
有張夏澈上課時支著胳膊靠在窗邊的照片,模糊到看不清身形和面容,至今還是他私人筆記本的壁紙。
這份情竇初開在高三快畢業才被裴燎本人得以重視。
他運動會結束熱得快要中暑,來到自動販賣機前才發現忘帶錢,他在意的那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身邊,把一瓶水貼在他臉上,善意地笑了一聲。
那刻年少時的崇拜和追逐慢慢退卻,留下的只有歡喜,無可替代,覆水難收,尋不到源頭,看不見盡頭。
夏澈給了七歲的裴燎一顆糖,給了十五歲的裴燎一瓶解暑的水,給了二十八歲的裴燎所有值得回憶與慶幸的青蔥韶華。
記憶對上錨點,他好像總會在不同時間為同一個人心動。
具體喜歡了多久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從見到夏澈那天起,他就注定不會忘記這個人,看著對方,直到心動。
裴燎的人生的時間軸處處標記著夏澈的軌跡。
喜歡夏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因為暗戀對象本身過分優秀,優秀到這份喜歡都是甜的,和那支桃子味的棒棒糖一樣,鉆進心坎里。
可惜他們的時間注定存在偏差。
高考結束那天,裴燎干了有史以來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悄悄回到學校,拍了一張“合影”。
快門鍵按下,心臟差點跳出胸腔,像蓬頭垢面的小偷完成了高風險任務,愧疚且興奮地捧著獎勵。
這是承載著全部學生時代的唯一一張“合影”,他沖洗出一張隨身攜帶,輾轉多個地方,如今躺在辦公室抽屜里,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看幾眼,回味畫面定格的甜意。
但哪里會有完全幸運的暗戀
夏澈出國的時候,裴燎哭過,哭完擦擦眼淚,申請了夏澈那個學校的交換
生,十七歲到十九歲,又是兩年偷歡,可惜申請研究生的時候沒趕上夏澈那個學校的申請時間,加上裴博瞻的逼迫,只能去他隔壁城市的1讀研,兩年后畢業回國,距離再次被拉遠。
本以為這輩子也就如此了,如果夏澈不需要,他永遠不會走到對方面前。
然而命運弄人,二十二歲那年,他又見到了夏澈,在周奕歌的手機鏡頭中。
他喜歡的人沒有坐在光里。
所以裴燎走到他面前,擋住了霧霾。
裴燎希望對方好,從未奢求過其他。
哪怕被討厭,哪怕聽到夏澈親口承認喜歡周奕歌,他也只是哭了一整晚、難過好多天而已,沒想過去撬墻角,還為了不讓夏澈喜歡得太難過,編造了好多謊言比如每年的生日禮物,他都說是周奕歌給的建議。
裴燎堅定地認為,喜歡是自己的事情,夏澈不該為之困擾。
直到周奕歌交了女朋友。
看著夏澈遠離對方,裴燎心理有股詭異扭曲的愉悅,欲望開始增生,他變得貪得無厭了。
裴燎做好了碎瓊亂玉的準備,壓根沒想到能走到今天這步,仿佛明日就能窺見天光,得以善終。
這是他做夢都沒夢到過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可能要說我是執念,但我是成年人了,你能想到的可能性我都有想到。”裴燎低頭玩著夏澈手指,“我就是喜歡你。”
夏澈指尖一濕,順著血管砸到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