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們看見顏頃進來,坐著的除了子鼠,都站了起來。眾陰差齊齊向顏頃看去。
丑牛陰差“嘖嘖”一聲,感嘆“當真是燈下黑了。我們在外面沒頭蒼蠅一樣,渾找了二十年,原來府君就在眼皮子底下養著呢。”
丑牛此話一出,眾陰差一個比一個尷尬,紛紛咳嗽掩飾。
子鼠端坐著,對丑牛這句嬉皮話發出一聲冷嗤。
顏頃走到子鼠面前。他生平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個總是和自己作對的陰差。顏頃心里可惜,子鼠的樣貌是改變過了的,并不是白玉堂原本的模樣。他想見到父親的真面容,怕是只有在東岳大帝復活白玉堂的時候了。
子鼠挑了下眉,也向顏頃打量過去。子鼠此時心頭百般不是滋味。他原來以為泰山府君的轉世已經死了,這才敢告訴展昭,希冀從他這里尋找一點線索。誰能想到,二十年前夭折的孩子還在人世,而且已經回到展昭身邊呢
子鼠此時,未嘗沒有一點后悔。
子鼠開口道“你真的不要我護送你去”
顏頃微搖頭“勞你替我一趟,陪在我娘身邊吧。他面上沉靜,心里一定十分難過。有你陪在他身邊,他會好過一點。”
子鼠微微皺眉“你怎么說這樣的話,可對不起你爹。”子鼠忍住心中的難受與不堪,說道,“你娘需要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和你爹。”他打聽過白玉堂這個人的性情,不是好相與的。子鼠不愿意因為自己,讓白玉堂活著回來后,誤會了展昭,令展昭難堪、痛苦。他舍不得。
顏頃沒辦法告訴子鼠真相,只能可憐兮兮地懇求“您老就幫這個忙吧。不然我不放心我娘。這要我怎么跟你們走”
其他陰差聞言,立刻有一個算一個地蹭過來,紛紛勸說子鼠顧全大局,姑且放下自己那點面子。一個兩個地說往日子鼠又不是沒有陪在展護衛身邊過,多陪一次又沒什么。
這些話有的動聽,有的就很不像話。顏頃聽著嘴角直抽。子鼠更是眼一橫,兇氣得不得了,恨不得當場和其他陰差打起來。
然則子鼠的實力雖然強悍,但是一挑二,甚至一挑三都能辦到,但是一挑十就是說大話了。
子鼠忍下了這口鳥氣,暗道等事情了結,看自己不弄這幫家伙。
子鼠將陰差一一瞪過,然后沒好氣地對顏頃說道“不是我不陪你娘,是你娘不放心這些廢物,要我親自送你的。”
顏頃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展昭怎么改變了主意。再回頭一想,顏頃立刻理解了。
東岳大帝不能離開地府。陰差們要把顏頃帶入泰山府君位于幽冥地界的宮殿,方便東岳大帝撫頂鑒別他的神魂。泰山府君的宮殿就算是包大人這樣的一殿閻羅,都是非召不得入。展昭是陽間人,更不可能進入。
展昭自己不能陪著他這個兒子走最后這一段路,就想著讓子鼠他的父親白玉堂領著他走。這是展昭不愿意他孤身一人呢。
想通了母親一片拳拳愛子之心,顏頃沒有繼續堅持。
子鼠這才起身,帶著顏頃瞬間轉移到幽冥界,泰山府君的宮殿。
泰山府君的宮殿名義上是一座宮殿,其實是一座用來祭祀的廟宇。泰山府君即使是在陰間,也是被供奉祭祀的對象。與其說泰山府君是幽冥的君主,不如說他是庇護這里的神祇。
泰山府君殿分前后三殿。第一座殿用來祭祀,第二座是泰山府君與東岳大帝日常辦公場所。此時,東岳大帝就在第二殿等候顏頃。最后一殿才是泰山府君日常居住的地方。
顏頃跟在子鼠身后,穿過第一殿跪拜得密密麻麻的鬼魂,走入第二殿。
東岳大帝高坐于主位上,頭戴冠冕,手持白笏,看上去像個中年的漢子。他看見顏頃的第一眼,便興致盎然地從主位上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