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破廟
與四處透風的破敗景象不同的是衣著精致臉蛋白凈的小姑娘正吃力地提著食盒,抬手敲門。
門不一會就開了,里間是乞丐模樣的小男孩,衣著破爛臉上帶傷,他沉默地將小姑娘迎了進去,見證整個過程地只有晚秋呼嘯的風聲。
來人是舒晴嵐,而開門的正是寧溫。
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后,昏迷過后被換出來的寧溫卻不感激舒晴嵐,也不愿同她去揚州,只因為知道了林家夫人仙逝的噩耗。
舒家與林家是隔壁鄰居,再小一些的時候更是常常來往,舒晴嵐聞次消息亦是呆愣了半晌,記憶里那位溫柔的夫人半點沒有世家貴族的傲慢反而溫柔似水,小孩子們更是十分親近她。
每次她闖禍她便老喜歡跑去林伯母那兒躲著,如今要再也看不見這般仙女似得人物了。
兩人默默哭了一場,相顧無言。
以往他們之間只是舒晴嵐熱絡氛圍而寧溫十句回一句便已是很給面子了,如今二人對哭倒難得有幾分溫馨。
舒晴嵐向來小心翼翼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他的躊躇,苦笑著說“如果我能帶你去見林妹妹,你是不是就跟我走”
寧溫聞言原本冷漠的臉瞬間冰雪消融,他壓根沒有考慮舒晴嵐會因此擔著什么風險,只是頷首“只要見她一面,看到她過得好,我就同意跟你走。”
舒晴嵐抿了抿唇垂下頭,再抬頭的時候滿臉笑意“那可說好了,等見過妹妹你就得跟我走。”
寧溫見她逞強的笑意,沒有半分觸動轉身離開。
混入林家比他們想象中的簡單,畢竟這段時日林如海被皇帝召見了好幾次,更是升任揚州巡鹽御史,如今想來已是天子近臣,哪有不巴結的
何況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就是升官發財死媳婦,要是皇帝再賜個高門顯貴的貴女,那林家是要更上一層樓了,無論有親無親都來湊個禮。
只是沒料到向來與寧溫不對付的小世子也在,舒晴嵐遠遠便看到小殿下和小世子,當機立斷道“我去拖著他們。”
寧溫“嗯”了一聲,便不再管她,看向自己的穿著,雖梳洗了,但粗布麻衣甚至上方還有幾塊大的補丁。
潦倒又落魄,半分沒有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記得初遇妹妹的時候,他借住在舒家,舒家對他這個不明不白的人向來頗有微詞,只有隔壁的林家妹妹不會用異樣的目光看他,雖身子弱卻最是善良好學,每次跟著林伯父去學堂后總會拿好些文章來舒家品讀。
舒家雖是帝師出生但子孫卻不喜讀書,奇怪的是向來嚴肅的舒老爺子卻不拘束他們,以至于每每到最后就只剩他與林妹妹在樹下的凳子上談天說地。
那是棵紅纓樹,春天一到就有紛紛揚揚的花瓣落在地上。
生長在樹上的紅纓很美,飄落的花瓣也美,即便是零落于塵也美得令人心驚,他喜歡這樣萬物自然生長的過程,經常能陪著林妹妹葬花。
如果沒有即使不學習也要跟著他們的舒晴嵐這個小尾巴就好了,因為這個小尾巴的存在,林妹妹就不可能只同他在一塊而是得分出心神照顧明明比她大的舒晴嵐。
可惜的是之后舅舅來接他,并說明他其實是京城寧家的公子,他這才不得不與林妹妹分別。
記得離別的那天,姑蘇下了罕見的大雨,雨幕似乎能蓋住那個脆弱纖細的身形,只是瞬間他幾乎就要找不到她了,好在片刻,慢慢地有一把天青色的小傘破開雨幕來到他的面前。
是林妹妹,她眼睛紅通通說著祝福的話,一如去年他賭氣離家出走,也是一樣的大雨也是她帶著丫鬟一步步走到他蜷縮的屋檐角落,伸手將他帶回了舒家。
明明是比自己還小的人兒,但總如那溫柔的太陽。
在他離開不久,舒家也官調京城,最近一次見面是他與小世子司徒景清遇難,竟恰好被進京的林家救下,緊接著舒晴嵐那個小尾巴又屁顛屁顛地趕來,相認后,林家才放心離開。
誰知,司徒景清這個狼子野心的狗東西也跟著他喊妹妹,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她,寧溫本來就和這個紈绔世子不對付,一說這話,寧溫就如被惹惱的炸毛貓,自那以后與小世子關系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