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來了一個又一個醫生,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什么,禪院甚爾就坐在禪院薰的床邊,握著她的手,不言不語。
“這簡直就是醫學的奇跡”禿頂的醫生興奮地臉色漲紅,好像病人是經過他的妙手回春才轉危為安的。
禪院甚爾沒有說話,他不太看得懂那些醫生送來的一張又一張檢測報告,妻子睜開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有多久沒有見過薰了清醒著的、會對他笑的薰。
他無端的感受到一絲恐慌。這對他而言幾乎是陌生的情緒,在禪院家時沒有,薰開始昏迷時也沒有,反而在這一刻,禪院甚爾沒由來的有點恐懼。
“甚爾”他恍惚中聽到薰在叫他。
“什么”
“真是的。”薰嗔怪道,“我問你惠呢”
惠禪院甚爾的腦子開始重新工作。
惠,他的兒子。他和薰的兒子。
“在保育園。”
是在保育園吧,禪院甚爾記得孔時雨和他提過。
禪院薰病后花錢如流水,禪院甚爾再次聯系上孔時雨,干撈偏門錢的勾當,惠好像也是那個時候丟給孔時雨照看的,他根本照顧不了還在嗷嗷待哺的兒子。
“也是,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禪院薰嘆氣,她太知道甚爾什么德行。
“等出院了,就可以見到惠了。我都不知道惠現在長什么樣子。”
其實禪院甚爾也不知道。
興奮過度的醫生們終于恢復常態,在做過一系列檢測后禮貌離開,將獨處空間留給了禪院夫婦。
“是解決掉了嗎”禪院薰低聲問道“詛咒。”
禪院甚爾只覺得喉嚨發澀“我不知道。”
禪院薰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禪院甚爾沉默的緣由。
說不定,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好轉,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罷了。
禪院薰并不覺得多么難過,只是有點遺憾,沒辦法看著惠長大了啊
還要甚爾這個家伙如果沒有人管著,怕是又會變回從前那副尖銳模樣。
“我讓孔時雨找咒術師來了,”禪院甚爾握著妻子的手,“說不定”
禪院甚爾平生第一次這么痛恨天與咒縛,如果自己能看到那些東西,薰就不會、就不會
禪院薰反握住禪院甚爾的手,纖細蒼白的手在禪院甚爾寬大的手掌中顯得那么脆弱,她安慰自己強大的愛人
“別擔心,甚爾。”
“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傍晚,孔時雨帶著一個陌生的咒術師來到病房。
這個佝僂著背的年邁咒術師下了結論“詛咒已經消失了。”
一塊重石終于落地。
禪院甚爾將酬金當場轉給咒術師。
“看來,是咒靈本身被祓除掉了。”孔時雨看起來比兩個當事人還要高興,“但是詛咒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聽說今年東京校入學了三個不得了的新生,其中就有能夠使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治療師,”孔時雨建議“去高專一趟吧,禪院,你太太的身體現在需要那位會反轉術式的治療師幫忙。”
禪院甚爾低著頭,目光又落到禪院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