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白“。”
以前怎么就沒覺得顧文軒這么討人厭。
他正眼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對方神情里的惋惜,像看到什么路邊的流浪漢、沒有家的惶恐動物。
帶著居高臨下的悲憫。
順著對方的目光,宋知白看到自己右手上拎著的菜葉子和穿在身上的睡衣。
顧文軒感慨般,“阿白,你怎么頹廢成這樣。”
宋知白“我沒有頹廢,我現在很開心。”
是真的很開心。
他以前沒有這樣過,高門大戶時時刻刻講究形象,哪怕在家里,這種毛絨絨的睡衣也是不被允許的。
更別說菜市場了。
因為設計稿前期幾個人耽擱的時間,截稿日期逼近,甲方每天都很急,所以他每天安排得也很緊湊。
出來買買菜,算是少有的放松時刻。
他很喜歡那里,魚和蔬菜依舊昂貴,卻比超市里鮮活得多,老人手工做的糕點軟糯香甜,在里面轉幾圈,就好像回到書里幾千年前的古地球,沾染了煙火氣,真真正正地活在地上。
宋知白張了張嘴,想解釋幾句,又覺得沒有必要,但看著顧文軒,倒是想起一點需要解決的小事。
他把手塞進口袋里,“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我們的婚約。”
話音未落,顧文軒驚訝過后,滿臉遮掩不住的逃避和躲閃。
其實還蠻新奇的,顧文軒這個人有些驕縱,但行事作風喜歡帶著點刻意的良善,宋知白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么明顯地表露出來避之不及。
避得都想直接跑了。
顧文軒低聲,“阿白,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我們都還年輕,說這些還太早了。”
他點開智腦看了看,“那個,阿白,我還有事,下次有空了再來找你,我能查到你住在哪的,再見。”
迅速地說完,就轉身朝著司機那邊走,西裝褲沾了枯葉也不管了,步伐快得像生怕宋知白跟上去。
宋知白在他身后揚聲,“我的意思是解除婚約,把彼此的玉佩互相歸還。”
他本以為這樣說顧文軒會回來,但顧文軒跑得更快了,好像身后有洪水猛獸。
宋知白“”
是沒聽到嗎
不,顧文軒聽到了。
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慌亂而急切地沖到飛行器邊,窗戶降下來,露出一張溫柔素凈的小臉。
宋青平用手帕抹掉他額前的汗,輕聲細語地問,“文軒,你和哥哥說了嗎”
顧文軒微微低頭,不明白為什么,剛才宋知白說解除婚約時,自己居然感到害怕。
他貼近對方的掌心,心虛地垂下眼應道“嗯,說了的。”
宋青平又問“你是怎么和哥哥說的他難過嗎”
顧文軒點點頭,又搖頭“就是直接說的。”
宋知白直接說的。
是了,顧文軒今天來,目的就是和宋知白解除婚約。
但雄赳赳氣昂昂地過來,真的看到宋知白,急于解脫的堅決全然化作不知道怎么出口的澀然。
宋知白變了很多。
瘦了,臉色蒼白,身上沒有熟悉的板正的白色襯衫,額發隨意地搭在眉間,手里拎著廉價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