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蟲是全京都最負盛名的酒吧。
時常天色才微微擦黑,里面就坐滿了人,再不到八點鐘九點,不少酒量淺的就開始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今兒提前走的人不算少,跟在后邊的是兩個男人,一個已經喝得醉死過去,靠在同伴肩膀上軟成一灘泥。
下了階梯,那泥做的醉鬼忽然抬起頭,嘟囔道“什么味兒啊”
同伴被他拽得趔趄了一下,“什么什么味兒”
醉鬼站著不動,迷茫道“魚魚腥味。”
同伴仔細地嗅了嗅,就被一股酒精味兒熏了個底朝天,他也喝了酒,暈暈乎乎地正要四處看,身后就有人催,“快點,別擋著門。”
擋什么門
后邊也沒見著人出來啊。
男人原本還想往后看,但那人說話的聲音又冷又沉,聽得脖子后面涼颼颼的。
心底莫名發毛,再不敢耽擱,趕緊半騙半哄得帶著人往外走,“走走走,出去是護城河,我帶你到里面抓去。”
那兩人走得太利索,也太幸運,渾然不知道自己再轉過頭去,對上的將是一柄鋒利的匕首。
聽著嘈雜的腳步聲跌跌撞撞地遠去,靠在墻上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氣,然后像影子一樣,很快就隱進更深的巷落。
他很久沒這么狼狽過了。
托了劉云天的福。
連祁把這三個字嚼了又嚼,也沒能咽下去。
他今日參加的是劉云天攢的局,提前做了對方可能暴動的打算,但沒想到,這人會初出茅廬,膽子和野心卻實在不小,居然宴會中途直接拉掉電閘,直接掏槍要射殺他。
想踩著他當墊腳石,拿他的命向貴族投誠
只可惜當慣了羊羔,牙齒還是不夠鋒利,不過如果命夠硬的話,后面這筆賬還是能慢慢地算。
抹了一把肩膀上不屬于自己的血漬,連祁依舊悄無聲息地潛藏在一片陰影里,他并沒有等很久,追尋而來的殺手們就一個個地從圍墻上跳下來,一點點摸近。
率先到達這里的是一批五人小隊。
連祁如鬼魅般出現在第五個人的身后,然后手起刀落,無聲而敏捷地收割掉一條條新鮮的生命。
再是和第二批人撞了個正著。
巷子狹窄,寬度只能通兩人并肩,他手臂上被刮了一道,費了好一番拳腳功夫才把人解決掉。
酒吧的隔音效果做的絕對不算好,突兀而爆裂的鼓點嚇得路邊野貓炸著毛跳上屋頂,是絕佳的偽裝。
一切都發生得迅速而安靜。
連祁對于這些緊咬不放的圍剿早有預料,近些年邊境安穩了許多,該到卸磨殺驢的時候,況且他風頭太盛,但沒有受任何一家拉攏親近,對任何一家都是威脅。
只是沒想到事發得這么匆忙,這一波又一波的追殺還很多。
連祁在手邊的尸首上摸索一番,看得出來不是同一家的手筆,但沒有發現明顯的痕跡。
甚至武器上的家徽圖案都被刻意磨掉。
他們太怕他了,哪怕自認為天衣無縫做下死局,也不敢漏出一點馬腳。
連祁殺得刀都有點鈍了,他不記得自己后面又解決掉了幾隊人,只是刀鋒劃開誰的脖頸時,腹部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緊接著,熟悉的無力感涌上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