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連祁同室而處,宋知白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一晚上跑來跑去折騰得太累,不知何時閉上眼,再睜開,書桌上短信鈴聲叮當作響,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是幾條來自銀行的消息。
內容是屬于他的幾張儲存卡經過核查全部解凍了,同時,里面還匯入了幾筆不算小的金額。
宋知白看了幾眼,最大的一筆是王雪購買房屋設計發過來的定金,剩下的全來自“啟明”,備注是一些項目的結款和補償金。
“啟明”是宋氏集團的名字。
之前委托出去的勞動仲裁結案了,對于這個結果他并不意外,畢竟流水和賬本一清二楚,宋家法務再強大也無計可施。
不過這么快就能匯款,也算是難得的好消息。
再看黑名單,果然,里邊裝著幾條被攔截了短信和電話,全部來自他養父和宋青平。
養父的消息寥寥無幾,宋青平發來的信息倒是多得稀奇。
宋知白一個都沒看,怎么打開怎么關上了。
他對著余額默默計算著租聘工作室和招人的費用,越算眉頭蹙得越深,披著外衣打開門,就看到一雙穿著小熊襪子的腳。
沙發另一頭,連祁雙眼緊閉,眼尾泛著病理性的紅。
他一頓,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把伸出去的腳默默收回來。
重新坐到床上,打擾了,他還是在房間里做他的工比較好。
而鎖扣咔嚓落下的同時,躺在沙發上的人也悄然睜眼。
連祁覺輕,樓下垃圾場里野狗發出第一聲吠叫時他就醒了,再聽著里邊人輕手輕腳的動靜,有點稀奇。
他一直知道別人怕他。
京都一些男女們嘗試接近他,很喜歡走那種不知道身份,平等相待刻意結識的套路,偶爾還來點美救英雄的戲碼,可惜通常演技不佳,嘴上說著我一點都不怕你,舉止動作間總是忍不住瑟縮。
倒是這種怕得明明白白毫不掩飾的比較少見。
膽子也是真的小。
明明自己刻意收斂了,還沒宣告身份呢。
連祁墊著后腦,就等著看這軟腳蝦什么時候出來。
幾分鐘后,他清楚地聽見里面漸漸響起鍵盤聲。
再幾個小時后,他清楚地聽見鍵盤聲消失,重新響起的筆尖擦過紙張的聲音
宋知白在修改王雪要的那件房屋設計。
他是真的不想和連祁對上,但凡有別的地方能去,這個屋子干脆就不要了。
先前慢慢攢錢辦工作室的計劃也肯定是不成行了,畢竟他不知道連祁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打算什么時候走,留下來圖什么,真的認不出他嗎,是不是是貓抓老鼠一樣戲弄夠了才吃掉
宋知白自認是沒那個本身摸清楚反派的腦回路的,變數太多,越早脫身越安全。
所以解決問題的根本,還是錢。
這樣想著,他畫圖的速度就要快很多。
這張設計本身就不是最終成品,很多地方都沒有細化,加上又是幾年前的構思,很多地方的比例都需要調整。
宋知白一頭扎進鍵盤和紙張里,框架改完改細節,房間改完改陽臺,陽臺改完改花園,花園改完外面什么東西掉落,重重地嘭的一聲。
他茫然抬眼,才發覺不知何時起,天黑了。
循著響動過去,果不其然,又是連祁。
哪怕明知道連祁在家里,心里早有預備,真看到連祁時心口還是有點后怕地猛跳,當然,后者無暇顧及他。
連祁前一秒才伸手接住上方掉下來的臺燈,后腳就碰落桌面上的花瓶。
才扶好搖搖欲墜的書柜,鞋邊就倒下個亂七八糟的箱子。
他把自己塞進了個很小的角落。
那里擺著房東和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家具物件,宋知白沒有整理過,所以東西又細碎又繁雜,不過連祁身手太好,雖談不上游刃有余,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又一個財神擺件掉下,他把手里東西往口袋里一塞,洶洶地接住。
姿勢像耍雜技的,氣勢像要人命的。
宋知白有點好奇地站了一會兒,連祁隨手將擺件放好,瞪他,“你還要看多久”
聞言,宋知白要往屋子里縮,又被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