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傳來,晏棲以為自己會從樓上跌下去,他摔進了不知誰的懷抱里,身后的嬉笑也在這一刻驀地消散。
晏棲猛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出租屋灰白的天花板,右手上傳來有些沉的重量,像是被什么壓著了,他掀開被子一看,黑貓趁他睡著時偷偷爬上了床,抱著他的手圍成一團地睡。
他恍惚了半晌才意識到那不過是個噩夢。
是踏上樓頂的后遺癥嗎
晏棲面頰一片冰涼,他伸手一抹,全是睡夢中流出的淚。他訥訥地喚了一聲系統先生,你在嗎
在。
晏棲這才敢確定他此刻不在夢中,他雙眼一紅,忍不住小小聲道我夢到不好的事情,夢里我一直在叫你,你一直沒有出現。
他當真是委屈極了,身子都有些微的顫抖,像是風中搖曳的菟絲花,每一根莖葉都是柔韌綿軟的,離開為他遮風擋雨的參天巨木便會徹底失去生機,蜷縮著枯萎。
系統再一次沉默。
那只是個夢。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安慰別人,盡管出口的話仍舊帶著無法祛除的冰冷。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曾在他看來脆弱到一碰就碎的青年。
晏棲哭過后又不好意思起來,頂著紅通通、粉撲撲的面小聲道歉。他忍不住回憶起夢里的事,生怕里面摻雜著什么線索,醒過一段時間后,夢境變得虛浮陌生起來,如影隨形的恐懼感卻還牢牢跟隨著他。
我醒之前,好像聞到了一股藥香。他不確定道,那扇打開的門,方向好像是反著的,居民樓所有的門都是朝外右邊打開,那扇門卻是朝里左邊打開。
結合了現實的夢境、古怪的藥香和相反的門。
最讓晏棲忍不住糾結的還是那股藥香,他不可避免想到了檔案室看到的資料,小聲自言自語道“葉家大少爺,多病,常年服藥,但其手腕一點也不像個將死的體弱之人,反而強硬如鐵,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
他心里有個渺小的猜測冒出了頭。
最后抱著他的人難道是這些日子來被他薅羊毛的冤大頭葉紀明
晏棲有點小心虛,下意識往桌邊看了眼,桌面上的信封還在。
黑貓早在他顫抖著哭泣時便醒了,此刻正趴在他手邊安靜看著他,目光緊緊追隨著他。
晏棲下床,打開房門。
兩道開門的聲音一前一后地響起,晏棲本能想回避,卻在對面的人開口時停住。
陸景道“李什失蹤了。”
晏棲愣住,“我昨天下午還見過他。”對方當時還好好的,現在突然失蹤了。
陸景漠然判斷道“多半回不來了。在副本里落單,往往意味著死亡。”
晏棲有些唏噓,正要去往浴室,又聽室友加重聲音重復了一遍,“在副本里,落單和死亡是百分百掛鉤的。”
他隱約猜測到這番話背后的意思,但依照室友對他的態度而言,這個猜測多半是他的錯覺。“是嗎”
陸景不語,薄唇壓平,黑沉的眸子沉默著看向他。
晏棲轉身想盡快躲開他的視線,但身形高大的男人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他必須收縮呼吸,側身小心地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