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棲唇瓣微張,有些茫然又有些委屈地看過去,“您不是說好了要按照我的方式來體驗戀愛嗎”
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葉紀明靜靜地望著他,晏棲心頭那點微末的怒氣在這平靜的眼神下漸漸變得偃旗息鼓,又小聲提醒道“您答應了我的”
“答應人的東西,不可以不作數的。”
葉紀明彎著唇角淺淺地笑了下,“答應過阿棲的事,自然不會反悔。只是阿棲現在不困嗎”
“已經很晚了。”他意有所指道。
晏棲正想說不困,卻忽然打了個哈欠,眼皮也跟著變得沉重起來。
葉紀明面上的笑似乎更深了些,主動退了一步,低沉的聲音帶上了不屬于邪祟的溫柔。
“我就守在床邊陪著你,好嗎”
晏棲聽出了他的意思,雖然心里仍舊留有懷疑,但面上還是裝出滿懷信任的樣子點了下頭,“您會走嗎”
他這樣問,好像驟然間得到神明眷顧的孩子,抱著唯一的僅有的偏寵不愿意松手。神情在期待中摻雜著一絲隱約的不安,害怕被拋下、害怕懷里的東西其實并不屬于他。
小漂亮的眸子很漂亮,同樣是漆黑的色澤,他的眸子卻像熠熠生輝的黑曜石,眸底是絢爛細碎的、碎玻璃一樣的微光,清澈又干凈剔透。
不會有人在對上這雙眼時舍得移開視線。
怎么會有人不想獨占呢。
冰涼的觸感撫上鬢角,動作輕柔得像一陣陰風從身旁擦了過去。
“我會一直守著你,直到你進入夢鄉。”
晏棲好似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突如其來的困倦,乖乖躺進被子里。
深灰的床品太過柔軟,他柔軟的身軀好像要被身后的被褥吞噬般,面頰被襯得格外雪白細膩,上頭殘存的淚痕讓晏棲此刻看起來像是一枚被收在黑絲絨展示盒里價值不菲的珍珠,即使在暗處也暈出了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又迷人,又醉人。
晏棲懷著滿腹不安閉上了眼。
室內變得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晏棲的呼吸變得清淺平緩時,垂坐在黑暗中的葉紀明動了。
他緊緊盯著晏棲的目光輕微移動著,落到了沉湎的小美人被打濕的眼睫處。
晏棲眼角一直都帶著淚,好像怎樣都流不盡。
他睡著后,這滴掛在他眼尾的、似珍珠般圓潤的水珠在他肌膚上蜿蜒,即將隱入發根時被一只冰涼的手接住了。
葉紀明指腹略微摩挲,這滴淚便在他指尖消失,殘余的溫度卻久久沒有散去。
他又將目光移到了晏棲面上,長久地凝望著晏棲。半晌,他俯身,冰涼的吻落在晏棲唇上,很輕,輕得無人知曉。
“我的”黑暗中,厲鬼喃喃道“你是我的。”
他一同在這張床上躺下,隔著一層輕薄的夏涼被擁住了里頭的睡美人。
厲鬼將洶涌的愛意傾訴到這個再簡單不過的擁抱中。他病態的纏綿的愛意有如實質,一點點將晏棲纏繞包裹,最終弄折了他的羽翼,封住了他的口眼。
晏棲像被蛛網裹緊的蝴蝶般,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夏涼被下,他的手指尖略微一蜷,似是想要握緊,最終只是無力地頹喪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