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幾名傭人極小心地拉開帷幕,露出了后頭被高懸著的、近乎有整個房間墻壁高的畫作。它塵封在玻璃后,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看清上頭的畫時,晏棲腦子驟然空白了。
不止是他,其他的玩家也同樣,偌大的展廳鴉雀無聲,只能聽見燭火嗶啵作響。
該怎么用語言去形容呢
墮落的天使踏著血色朝畫外走來,祂好似要穿過這層畫紙般。殷紅、雪白、漆黑三色交織,似乎是血流淌在黑與白的交界處,圣光自祂身上灑向大地,可祂背后,漆黑的六翼折了大半。
神明垂眸望向畫外,有那么一個瞬間,晏棲甚至覺得畫上的祂是活著的。
這幅畫龐大、詭譎、陰郁、圣潔、混亂得毫無秩序,又好像暗藏希望,那縷希望像徹底墮入深淵前迷幻的光,隱入塵埃。
晏棲輕輕眨眼,濃長的羽睫顫動,望向下方的銘牌折翅。
這個系列便是因這幅畫而冠名折翅。
晏棲心頭忽的冒出個疑問,折翅折翅,折去的究竟是誰的翅膀
他再度抬頭望向那幅畫,初見時的詭譎和恐懼褪去,他心頭莫名涌出一股莫大的悲傷,心臟在這潮水般洶涌的情緒侵襲下隱隱作痛。
系統先生,我好像感受到作畫人的情緒了這情緒讓我很不舒服。
閉眼。
青年猛地閉上雙眼,輕輕側過頭,昏暗的燭光映照下,系統瞥見一滴透明滾圓的淚珠自他雪白的側頰滑落,正正滴在衣襟上,暈出一個深顏色的小點。
系統
那滴淚像是落入平靜的湖面般,泛出一圈又一圈漣漪,久未曾停歇。
警告聲驟響,系統也閉上了眼,熟悉的權限剝離感升起,他卻什么想法也沒有。
青年落淚的一幕好似烙印在了他的記憶程序里,任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揮散。
“我想買這幅畫,三天后是嗎墨畫家有說要怎么樣才能擁有購畫資格嗎可不可以請他把賣畫的時間提前,我真的我太喜歡這幅畫了。”有等不及的玩家開口,打破了展廳內的靜謐。
晏棲睜眼。
在場的人幾乎要為這幅畫瘋魔了,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心想這些玩家都不太對勁,他們又不是真的前來買畫的客人,這些玩家此刻把任務
拋諸腦后,對這幅畫表現得趨之若鶩。
余光瞥見紀南神色如常,他道“你看起來不想買畫。”
紀南朝他笑笑,“我對畫沒什么興趣。”他的目光從晏棲淚痕未干的眼尾一掃而過,“等出去后我再跟你細說。”
晏棲神色一凜,小雞啄米似的用力點頭。
出了展廳,玩家們臉色的神色仍然是恍惚的,唯一沒怎么受影響的只有晏棲和紀南,走到無人處,晏棲有些期待地問道“你的第六感有發現嗎”
“不在展廳里,十二幅沒有一幅是正確答案,而且我從那些畫上頭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先前的方向錯了,最危險的不是古堡里走來走去的nc,也不是畫家,而是那些畫,背景介紹有誤導,它只提了畫家,卻沒說畫。”
“只有剛才展廳里的畫有問題嗎”
“不,”紀南壓低了聲音,“被蓋住的畫最開始是沒有問題的,但現在它們也開始變得危險起來,我推測,如果三天后畫販售時我們還沒有找到正確的畫離開”
“將會被永遠留下來。”
一直到兩人分開找線索時,晏棲耳畔還回響著紀南的話。他被駭到了,迷茫得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哪,抬頭一看才發現他已然走到廚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