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棲話音戛然而止,被這短短幾個字弄得毛骨悚然。
短發蹙著眉,目光越過晏棲看向他身后。即便是到了最后關頭,也沒有玩家敢擅自解開畫框上蓋著的白布,晏棲身后的墻面上正掛著一幅畫,雪白的布上還疊了深紅的帷幕。
在此之前似乎有別的玩家也曾進過這間會客廳,白布被扯下來一小半,露出畫上人清瘦的肩膀,卻始終沒被完全揭開。
晏棲心里頭都是恐懼,瞥見短發的異樣,他跟著回頭,目光落到那副半遮的畫上,忽地理解了什,“羅盤指的原來不是我,是那幅畫啊。”
短發盯著那半邊肩膀,微微瞇起了眼。
“我覺得不一定。”
她的目光落到晏棲身上,“從進副本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難道沒有發現,這里的nc好像都對你格外網開一面嗎知道你有關鍵線索時,我以為這是nc優待你的原因,但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完全是。”
晏棲聽著她的話,先前無數次從心頭劃過的猜想又悄悄然冒了出來。
“你想說什么”
晏棲心跳如擂鼓,那個近乎荒唐的想法在冒出來的瞬間便被他下意識抹除了,可愈來愈多的懷疑伴隨著這個想法涌出來,他的思緒被這紛擾的困惑沖散。
短發說“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都這么巧合,你不覺得這本身就有古怪嗎”
晏棲忽地回憶起被葉紀明帶走前,透過對方懷抱曾看見的場景。
魏仞明明氣瘋了,卻在笑,那笑里是滿滿當當的勢在必得,極篤定似的。
他在笑
什么
懷揣著這個疑問,晏棲慢慢側頭,看向他身后被白布遮住的畫。
他頭腦中冒出的猜測近乎是異想天開,但現在,只剩這個不可能的想法了。
晏棲走進那副被玩家們唯恐避之不及的畫。
這是這個副本唯一擺在明面上的禁忌,也似乎和他們的主線支線任務毫不相關,大部分玩家都很聰明地沒有去動畫。只除了小部分玩家在初聽規則時,認為這是副本給出的、不得不看的線索,悄悄去動了畫。
而他們的下場無一例外是死亡。
為什么要將有的畫遮住
遮住畫,同時也遮住了秘密。
晏棲伸手,極致的緊張讓他的呼吸都有些不暢,指尖哆嗦著拽住了那塊雪白的布。
短發淡聲提醒道“想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沒必要冒著觸犯禁忌的風險去看那后面的畫,它不會對我們出副本有任何的增益。”
“晏棲,你確定要看嗎”
回應她的是巨大的嘩啦聲,雪白的布連帶深紅的帷幕驟然落了下來,露出后頭的畫框,那里面裝載的并不是畫,而是張灰白的相片。
晏棲恍惚聽見了心臟墜入深淵的聲音。
他在相片里看見了他。
相片上的晏棲穿著深藍色的背帶服,坐在書桌前,他手里拿著一支碳素鉛筆,桌上是攤開的素描本,畫上的人像是忽然被人叫住,帶著幾分微訝抬頭,笑得愜意又自在。
是晏棲。
可那又好像不是他。
晏棲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從來沒有穿過這件深藍色的背帶服,更沒有畫過什么畫,也不曾留下照片。
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強烈的直覺傳遞給他一個消息。
他茫茫然地喚出了一個稱呼。
“小少爺。”
畫上的人,是那位被稱作禁忌的小少爺。
畫上的人,同時也是他。
晏棲就是那個被稱作禁忌的小少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