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也從來不管后果、任性地什么都不由分說地破壞掉的人,卻在這里一本正經地說教。
“總之進展得很順利嘛,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嗎那邊的擔心都像多余了一樣呢。”
仿佛寂靜的畫面按下了播放鍵。
聽到這,正中沙發上的男人才平靜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深邃俊美的臉。
鼻梁上戴著一副銀色的長方形框架眼鏡。這是妻子在新婚后挑選的備用鏡框,說著“如果眼鏡斷了的話可以用這個來短暫地代替哦”這樣的話,當作結婚周年紀念禮物放在了藍絲絨的盒子里。
眼旁一道陳色凝固的血痕,像是做事的時候濺起后隨意用手背抵著擦拭、留下的痕跡,蜿蜒著埋入耳根后脖頸半道的地方,表情冷淡,有著驚心動魄的冷峻。
“大概吧”他平淡地開口,“只是臨時的停滯所而已,稍后血獵協會的人會來收拾的。”
“欸說得這么輕描淡寫,跳槽到吸血鬼獵人協會,還這樣鞠躬盡瘁地加班,我真的好傷心,七海,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呢,以前不都很排斥這些東西嗎”
倚著沙發的一角,白發的術師笑吟吟地道。
“只是多了一重身份而已,大概掛名之類的吧,術師的身份依舊沒有作廢。”
說著,七海建人按上脖頸系著的領帶,扯著纏繞處緩慢拉松,微張的領口露出脖頸根處的抓痕,蔓延到襯衫下未裸露的地方。神情淡漠,看上去并不介意在友人面前展露出曖昧的傷痕。
最近妻子總是非常地煩躁,剪指甲的時候喜歡縮在餐桌底下不出來,夜晚溫情的時候,倒是很容易吃苦頭。
似笑非笑地,客人道“只是因為還需要它吧,我在高專都很長時間沒有見你了,學生們都很想念你哦。”
“嗯,”男人淡淡應聲,不置可否,“叫校長依舊給我發工資吧編外人員的份額等一切收尾之前,一次性結清。”
客人“呀,還能夠跟我開玩笑,這點看上去活力滿滿嘛。”
把搭在手腕間的領帶隨意地纏在小臂,七海建人沒再搭腔,背對著友人,公事公辦的冷淡口吻
“高專要的東西在地下室,或許需要伊地知過來麻煩一下你們開車來的嗎我記得那里有推車,回去的時候你找一下吧。”
插銷滑過,密碼鎖解鎖的聲音響起,沉重的大門激起更加濃郁的血腥味。
客人緩慢地站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上去不太樂意“欸沒必要吧,需要挪嗎又不是白天就算是再怎么狼狽,他們的自愈能力應該能夠支撐他們跟著走、或者是爬到地點吧,我晚上的時間難得很閑,欣賞一下這個場景也無所謂偶爾也要殘酷一點吶,七海。”
七海建人站在地下室階梯的入口,平靜地轉過頭來。
對上客人帶笑的神情,目光里是無需解釋的冷淡與沒有再玩鬧的耐心。
“喂”
意識到什么,客人溫和的笑容逐漸收斂,轉變為面無表情,聲音也緩慢的安靜。
冰霜一般,他喊友人的名字“七海。”
“你這家伙把他們全部都殺掉了嗎。”
倚著地下室的金屬門,男人沒有否認,緩慢開口,平淡的語調絲毫不覺得自己在說什么殘酷或者說秩序之外的事情
“沒什么可指摘的委托吧,血獵協會那邊也很贊成。他們殺了不少人,不是嗎暗中勾結、甚至將官員轉化為血仆操縱選舉,貪婪又愚昧,對人類來說威脅自己的生存空間,對于血族來說,則是敗壞名聲、悖逆長老院的叛黨。咒術那邊的高層應當會接受這樣的結果吧,雖然不小心搞得亂七八糟的但是藍血凝劑還留了不少你”
客人冷冷地打斷他“你明白我的意思,那些走狗雜魚就算了舊公爵呢高專給你的委托是留活口吧。”
“活口”
男人抬眼,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很是無聊,“大概吧再死一次不知道有什么價值可言,雖然帶了圣薔薇槍和水銀子彈,但只用了一顆,嗯、我不知道他應該活著吧。”
模棱兩可的回復、顛倒的言語次序。
男人說到這時,甚至有著微妙的、恍惚的神色,似乎在回憶什么。
近乎囈語。
“不知道”
看著他隱沒在燈光下晦暗不明的神色,客人的面色徹底地冷了下來,“你可不像是會說這話的人啊,你現在是什么狀態,你真的清楚嗎七海。”
七海建人沒有理會友人沉下來的氣場,轉身走下臺階,提醒的聲音從更深的空洞處傳來
“我還有事情要做先下來談吧你來得剛好,都已經這樣了,還是換個眼線吧,回去可以跟他們回復這件事,不是憂心了很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