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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稀疏地投射下來陽光。
我和這個古怪的綁架犯并肩地走著,我很小心地攙扶著他,他這個人看著骨架子高,身材健碩又有著夸張修頎的身高,實際上施加在我的肩膀上的力度卻很小,我感受到盡管在這個時候他依舊漫不經心的態度,散漫而陰沉。
我們沒走幾步,他腹部溢出的、隔著薄薄的貼身襯衫傳遞來的暗血就浸透了我的衣服。
我麻木地感受著血液溫熱的溫度和黏稠的奇怪質感,覺得這樣的情節真的是很奇怪。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早就失血而昏過去了吧搞不好會有性命之憂,他的步伐卻依然能夠走得這么穩健。
果然,賞金獵人什么的也是高危的特殊職業,沒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想必早就命喪黃泉了。
“星槳體盤星教,是做什么的,拿來獻祭的嗎感覺、名字聽起來很像。”一片寂靜中,我為難地開口了。
并不是真的感興趣。
知道綁架自己的理由和綁架方以后就覺得無所謂了,反正是接觸不到也理解不了的組織。
只是因為總得說些什么吧。
本來也不很認識,見過幾面而已根本找不到什么共同話題,這樣想著,我問道“那個,不是說我是備用的嗎原來的出了什么事嗎”
“嗯”他沉吟,聲音很低,說話也很慢,眉目微挑,似乎在思考,回答道
“一定要提起來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以前某些流程出現了錯誤,原來的星槳體被放跑了,我還沒有徹底下殺手,就被盤星教的取消委托搞得意興闌珊,沒有賞金,也就沒有必要再做了。他們大概是找到了什么方法來延長天元那家伙的轉化吧聽到我來到高專對上五條家的那個六眼就沒再堅持了我是一分錢沒賺到還賠了耽擱任務的違約金,總結大概是啟用方案b比堅持方案a更劃算,嗯,如上吧。”
“”
我說“為什么你說起這個這么地不確定,不,不是你一手實施計劃的嗎。”
聽到這里,他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面容難得地露出了苦惱的神情,還是那樣帶著游絲般的輕慢與恣肆,“小姐,我是拿錢辦事的,高層腦子里想的內容我一向說不感興趣的,要揣摩還要參與,硬要說的話,我沒有那樣的習慣。”
我無奈,“這種東西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吧風險系數什么的都要估計好呀。”
他偏過頭來,靜靜地看著我,我被看得莫名其妙,微微歪頭,他才唇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微笑來,因著俊美硬朗的面容,顯得沒有那么地尖銳,反而透露出一種成熟穩重的魅力。
“你天天都是這么為別人考慮的嗎”他語氣聽不出好賴,但是我從他寧靜的眼神里看出覺得我蠢的幾分意味。
我氣不打一處來,“什么,什么吶,我的意思是你得考慮清楚再來綁架別人吧你這樣既害了我,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低下頭,發現他腹部傷口非但沒有愈合,流出的暗色的血和黑襯衫融為一體,甚至分辨不出差別,生氣地說“根本就不是什么劃算的買賣,哪有來當賞金獵人把自己的命葬送了的你,你沒有家人嗎考慮一下他們吧”
說完了我就覺得自己說得有點不合適,畢竟他在禪院家那個孤僻的樣子,讓我很難不懷疑他是否真的沒有認定意義上的“家人”。
“六眼來我也意外啊,”他沒有否定,聲音很輕地道,幾乎是氣音,“他已經成長到那種地步,真是”
“你不應該意外的,”我冷冷地道“你已經看到了那些書信,聽到了我和直哉的吵架的話你就應該把他這個不確定因素考慮進來的。”
“是啊,”他的步伐漸漸地緩慢,我注意到他需要我停下腳步稍微地等他了,他的語調平和地說“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有著七成的把握。”
“欸”
我怔愣地看著他在一棵樹下重新坐下。
“你說為什么呢,”他冷靜地看著我,問道“為什么幾年前和我的交戰并沒有明顯的突破的他,現在會成長到這個地步呢。”
我被他看得內心不安,“什、什么地步”
“我已經不能夠再打敗他了,”他平靜地道。
我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