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低喃聲在近處響起,祁易安低頭看去,確認了是手中的頭在說話。
“都不是”
河神的頭顱緩緩說道,“我想要的早已不是”
“”
“第一個百年里我確實只想找回身體,想重獲自由”
河神的頭顱低聲訴說,“只要他們別再把我關在這樣可怕的地方,像個尸體我愿意原諒一切”
接近少年的聲音此時多了分嘶啞,祁易安聽著,只覺得仿佛看到了異變剛剛發生的長壽村。
明明視線已經被隔絕,他不該再有幻覺出現,不屬于自己記憶的畫面卻還是隨著河神的聲音涌入。
長壽村的
村民們戰勝了洪水,重建了山莊,又得到了來自河神的賜福,得到健康,不再畏懼傷痛。
逐漸地他們終于發現,河神的發絲有著奇效,只要是用那些白色發絲縫合的傷口,全部都能夠痊愈。
“第二個百年里我是那么的悲傷不肯相信昔日的家人們、鄉鄰們當真背叛了我”
河神低聲說著,“我只想回家思念著昔日的一切哪怕讓我失去神力,只做個凡人也好可凡人比神更脆弱我終于明白,我早該對他們降下神罰,讓他們畏懼我也好過孤獨與絕望”
祁易安繼續向前走著,朝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前進,沒走幾步,卻驟然又聽到了第二聲凄厲的慘叫。
比起第一聲,那叫聲顯然更為年輕,也更短促。
他聽到河神在耳邊囈語,恍惚間仿佛瞧見附著了神力的神秘絲線終于被怨恨污染,化作沉沉墨色,使用著絲線為自己續命的村民們一個個出現異狀,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使用絲線續命,已經成了飲鴆止渴,可越是這樣,就越無法停手。
他們的身體越發殘破,終于不再滿足于只偷竊器官、肢體,開始主動殘害他人性命。
那一天,已成老翁的村長首個換上了年輕大學生的身體,整個人變得精神煥發。
“第三個百年里我被憤怒與仇恨折磨,我好像不再是什么拯救了全村的英雄,我只是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我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又從小被所有人嫌棄只在得到了神明的力量后才終于有人正眼看我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我明明只是希望大家能多愛我一些,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他們卻”
說到了這里,河神的聲音終于帶上了哭腔,微微顫抖,“我大錯特錯大錯特錯人心是那么的可怕,從一開始我就錯了,從一開始,我便不該讓他們起死回生這世上的一切全都應當毀滅”
“呀啊啊啊”
尖叫聲再次響起,發出聲音的人仿佛經受了最可怖的痛苦,僅僅是聽到聲音,就讓祁易安腳步一頓,胳膊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他加快腳步,終于距離發出聲音的地方更近了。
河神越發癲狂的訴說中,他仿佛看到第一個被殘殺的頭顱在水中腐爛,失去了頭顱的河神捧起外來者的頭顱,輕輕地抱在了懷里。
你也是被他們欺騙,被害的人首分離的可憐人嗎
陰氣越發濃烈,新的絲線從河神的脖子斷口長出。
讓我將力量分給你吧等你找回了自己的身體,便能拼回完整的自我,獲得安眠不像我不像我
“塔塔”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隨著農戶的家里亮起燭光,長長的人影在地面被拉長,逐漸從轉角處出現。
“誰在那里”
祁易安看到影子,猜測著村民不敢出門,無頭尸晚上不活動,應當是某個玩家
,“你們發生什么事了”
“塔塔”
人影終于轉過了拐角,站立在道路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