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酌彎腰蹲下,用手術刀將泥土撥開,看見了一截窄小的骸骨。
他瞬間蹙起眉頭“找個鏟子。”
身后的席問歸“我”
“不然”
鏟子不難找,旁邊就是柴房。
聞酌接過就挖了起來,泥土下的骸骨逐漸露出全貌,不止一具他看見了三只右手的拇指骨。
他對待死人似乎比活人耐心,將所有骸骨都挖出來后,便不嫌麻煩地一點點拼湊最終拼湊出三副人骨,最高的那副骸骨還不及他的小腿高。
這是三具不同時期的嬰骨。
再抬頭看看這顆桃樹,自古以來桃木就有鎮邪的意思。
“嗚”
“嗚嗚”
耳邊瞬間一片哭聲,獨屬于嬰孩的尖銳凄厲,好似有無數怨恨與痛苦宣泄,聞酌頓時頭痛欲裂。
他捂住耳膜緩了很久,腦子里一片混亂,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聽到這些聲音是李家村這個副本的特性還是自己的問題。
好些年前,那些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里被數不清的痛苦,怨恨,絕望交織包裹的夜里
恍惚中,他余光看見席問歸在遠離桃樹的一端挖了個坑。
席問歸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埋起來”
“隨便。”聞酌身形微晃地起身,將三具骸骨慢慢移入席問歸挖的新坑中,彼時已是凌晨兩點,但埋下嬰骨后,耳邊的嘶鳴就逐漸散了。
“該睡覺了。”
沒聽到聞酌的回答,席問歸自顧自地說“剛剛的婚床就很不錯,軟硬適中,很舒服。”
聞酌沒理他,徑直朝院邊的那口井走去,想看看是不是一口枯井可席問歸說的“該睡覺了”顯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骨節分明的兩指間多了一張票,在陰冷的夜風中無由自燃。
聞酌意識一沉,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碰到席問歸的脖頸,但很快就失去力氣垂落在身側。
“你死定了聞歸。”
這樣完美的軀體,不做成標本真可惜了。
一句輕輕的感嘆散在空氣中“原來認出來了啊”
頎長但略顯單薄的身體被放在了床上,帶著老舊手表的手腕垂落在床邊。
“怎么還戴著這支表。”坐著的人眼里閃過一絲困惑,把玩了好一會兒手表旁的橡皮筋。
似乎覺得這樣睡不舒服,他將垂在床側的那只手拿起,輕搭在主人的腹部。
但又覺得婚服太束縛,他去櫥柜里翻找著,想找一件得體的衣服,但村民的衣服上幾乎都是補丁,還帶著一股子霉氣。
想了想,他還是把自己婚服里的那套常服褪了下來。
聞酌婚服下只有一條原本的褲子,兜里鼓鼓囊囊的,有半截蠟燭,一部手機,一袋巧克力就在兜里,
中途,一包完整的巧克力從聞酌脫下的婚服里掉了下來,沒有開封過。
“不喜歡了”
他給人換掉上衣,冰涼細膩的指腹終于如愿以償地摸上了那顆紅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