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辰了,怎么才起身”張鶴齡板著臉訓斥弟弟。
張延齡也是有點怕這個哥哥的,人都說長兄如父,在他們家那是真真的。
尤其自打父親去世之后,哥哥對他的管束便越發嚴格了,出門去酒樓吃飯不給錢,哥哥都要把他罵一頓。
張延齡老老實實的站住了腳,道“昨晚上讀書讀的太晚了,就起遲了。”
張鶴齡嗤笑一聲“你跟我這兒倒是耍起花腔了,我能不知道你,還看書,看的應該不是什么正經書吧。”
張延齡臉皮厚,聽到哥哥這么說,只是嘻嘻一笑“還是哥哥懂我,前兒市面上又出了一批話本,有趣得緊,哥哥要看嗎”
張鶴齡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話本倒也罷了,但也該看些正經的書,都督府你幾日未去了啊”
他們兄弟雖然是外戚,不能考科舉,但是外戚也自有進身之階,他們兄弟二人,都加封了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雖然自從土木堡之變之后,五軍都督府的權勢日漸衰微,如今已經快成了勛貴外戚們混日子的地方了。
但是到底也是一樁差事,該去還是得去看看才成,否則就太不堪了。
果不其然,張鶴齡一問這話,張延齡面上神色就有些尷尬,低聲道“也就,也就六七八天吧,哎呀,大哥,你倒是天天都去,可是你看看就算是去了又有什么用啊,根本就無事可做。”
張鶴齡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多說,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自來性情憊懶,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窩在家里,總比出去惹事強。
問完弟弟,張鶴齡也懶得和他多說,低頭又繼續寫賀表。
張延齡倒是有些不死心的湊了上來,小聲道“大哥,大姐又生下了一個皇子,你說,皇上會不會一高興也賞我一個爵位啊”
張鶴齡筆下一頓,斜睨了一眼弟弟。
給張延齡封爵這件事,是姐姐在母親的攛掇下,一直朝皇帝姐夫求的。
張鶴齡知道后,一直都在勸說姐姐不要這么做。
畢竟張家的這個爵位,如今就很不一般了,原本外戚的爵位,好一點的也就是三代,但是他們家的,在弘治五年,冊封太子的時候,他們家的爵位就已經是子孫世襲了。
張家在弘治一朝實在是已經顯赫之至,張鶴齡也不愿意張家再當這個出頭鳥,現在朝中大臣,對于皇帝給張家的恩遇,已經很不滿意了。
之前守孝剛結束,張延齡出門看戲,和一個小戲子調笑了兩句,就被言官告到了皇帝跟前。
最后是張鶴齡親自執家法,打了弟弟一頓,又捆了弟弟入宮請罪,這才把這事兒給壓下來。
明朝的這些言官,皇帝都得罪不起,更別說他們家這樣的外戚了。
現在弟弟又提起這事兒,張鶴齡都不用問,肯定是母親金氏私底下給他說的。
張鶴齡心下有些無奈,道“即便圣上給了你爵位,你如今的日子難道就差了何必為了這個讓圣上為難,如今我們張家的一針一線,莫不是來自于圣上的恩賜,你心里應該有數。”
張延齡一時間訕訕“我也不想給皇上姐夫添麻煩,但是前兒我和人出去玩兒,周彧也在,他都封了長寧伯了,我為什么不成”
周彧正是太皇太后周氏的弟弟。
太皇太后周氏,是憲宗的親生母親,也是弘治皇帝的親祖母,如今還在世,周家如今也是京中數一數二的人家。
如今的周家不僅長子周壽承襲了慶云侯的爵位,次子周彧還被封了長寧伯。
不過這二人都是成化年間得封的。
憲廟的脾氣可比當今皇帝要厲害多了,當年的文臣們在憲廟手底下那是一個回合都走不過,什么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朝堂上幾乎是皇帝一人一言以決。
就這樣的皇帝,要給自己的舅舅封侯封伯誰能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