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哪敢和弟弟說這些事兒,只是找了個去探望母親的借口,又推辭了弟弟同行的提議,趕緊往宮里去了。
他到坤寧宮的時候,宮里剛用完早膳,他在外頭也沒等幾分鐘,就被人請了進去。
進去時,姐姐正坐在榻上逗著小外甥玩兒,母親金氏坐在一側,滿臉都是溫柔。
以前姐姐這么溫柔的對待過大外甥嗎張鶴齡一時間門竟也想不起來了,腦子里亂糟糟的。
張鶴齡完全是被下意識推著往前走,又渾渾噩噩的行了個禮,然后就聽見姐姐的請笑聲“怎么看著魂不守舍的,難道是起得太早了,昨晚沒睡好”
張鶴齡這才醒過神來,滿臉復雜的看著姐姐。
他這樣嚴肅的神情,也把張皇后和金氏唬了一跳。
“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怎么還認真起來了。”張皇后有些詫異的看著弟弟。
金氏也嗔怪著拍了一把兒子“虎著個臉做什么,別嚇壞了你外甥。”
張鶴齡滿臉復雜的看了一眼姐姐懷里的孩子,終于道“姐姐,我有件重要的事兒要和你說。”
他的神情格外嚴肅,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晰,不能有外人在。
張皇后自然不是個蠢的,立刻意識到了弟弟的言外之意,只是她心里依舊是有點疑惑,有什么事非得這么嚴肅。
不過她還是很快將屋里的人都遣了下去,就連她懷里的兒子,也讓乳母抱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她這才道“有什么事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
張鶴齡兩三步走上前來,低聲將自己這幾日經歷的事兒都說了一遍,他越說姐姐和母親的臉色就越難看,等他說完之后,姐姐氣的猛拍了一下床板“胡說八道”
看著姐姐這個態度,張鶴齡不知為何,竟是松了口氣。
他很了解姐姐這個人,有點小心思,也有點小心機,但是不多,不是那種心思深沉能藏得住事兒的人,尤其是在家人面前。
如今她這般惱火,完全就是被人冤枉的情形。
金氏也氣的臉色發青,咬牙道“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竟如此胡言亂語,照哥兒是我親眼看著接生出來的,難道還能有錯”
張鶴齡的心頓時定了,急忙低聲道“即是如此,那這個叫王女兒的,你們可都知道”
一說起這個,兩人的面色倒是都有些尷尬了,尤其是金氏,沉默片刻,這才低聲道“之前你姐姐成婚之后,長久的沒有身孕,那段時日你可還記得”
這個張鶴齡自然記得,姐姐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但是卻一直沒有身孕,不僅張家人著急,皇帝還有滿朝文武都著急,甚至還有人上書請皇帝選妃。
但是姐夫和姐姐關系實在是親厚,再加上成化年間門的后宮斗爭是真的有點嚇住他這個老實敦厚的姐夫了,因此一直拒絕選妃,后來就在大臣們逼迫的最緊的時候,后宮終于傳來了皇后有孕的消息,這一茬才算是終于過去。
如今想起當年,張鶴齡也只記得父親的長吁短嘆還有母親的眼淚,也是因此,他心中也是隱隱的懼怕,會不會就是因為當年生產的壓力太大,姐姐才會做出什么糊涂事來。
“當年你姐姐遲遲沒有身孕,家里上下哪個人不著急,我幾乎急的要去跳崖,幸好你姑姑當時每日安慰我,我這才勉強撐得住,也是在那時,我看到了你姑姑家里的一個侍女,生的一副宜男之相,我便想著將他送入宮,替你姐姐分憂,結果沒想到,人才剛送進來,還沒怎么樣呢,你姐姐卻恰好懷了身孕,那個女孩就又被送了出去,如今只怕已經不知在什么地方成婚生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