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洗完澡之后,只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這一路連續三天三夜的你追我逃,每天幾乎只睡兩個多時辰,吃的也都是一些干糧,不能說是風餐露宿,也可以說是艱難困苦了。
如今雖然皇帝還沒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但是張鶴齡自己心里也算是先松了口氣。
人總算是追到了,就算他不會去,那總得有個正式的說法,這樣總比留一封書信要強得多。
張鶴齡一邊換衣裳,一邊考慮待會兒要怎么和皇帝說這事兒,結果剛才換好,外頭卻傳來服侍之人的通報“國公爺,謝大人求見。”
謝遷來見他
張鶴齡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也沒耽擱,立刻朗聲道“請謝大人去正廳喝茶,我馬上就到。
之后張鶴齡也不墨跡,換好了衣裳,又擦干了頭發束好了發,這才出去見人。
他見到謝遷之時,發現他好像也才剛洗完澡,頭發看著都沒全干,面上還帶著慍色。
見著張鶴齡出來,他站起身來行禮“國公爺。”
張鶴齡也回了一禮,笑著抬手“謝大人請坐。”
兩人坐定,張鶴齡先喝了一口端上來的茶水,這才道“不知道謝大人匆忙前來,可有什么要事”
謝遷咬著牙低聲道“國公爺,如今皇上的態度您也看到了,只怕是八成不愿意回去了,這如之奈何”
原來是找自己商量主意的,張鶴齡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如今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雖然張鶴齡是皇帝的親舅舅,但是他能看得出來,皇帝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否則也不會不知會他一聲就跑了。
謝遷滿面愁容“皇上性格跳脫,又總想著建功立業,實非社稷之福啊。”
這話說的,張鶴齡都不知道怎么回了,沉默良久才道“皇上想要建功立業也并非壞事,如今蒙古的那位小王子,又有了一統諸部的胸懷,若是不早早掐滅他的這股勁頭,豈非又走了當年成吉思汗故事”
謝遷一聽這話,卻是一愣,然后急忙解釋“我倒不是責怪皇上對蒙古用兵,只是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即便想要平定西北邊患,也不該皇上親自冒險,自有邊將出征。”
謝遷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壓根不相信皇帝能有什么軍事素養,覺得他這樣就是瞎胡鬧,畢竟大家對于老朱家武德的幻想,基本上都斷送在土木堡了。
他這么想張鶴齡倒也不怪他,畢竟自打宣宗皇帝之后,老朱家的確沒出過什么能帶兵的皇帝,哪怕是憲廟犁庭掃穴,那憲宗皇帝自己也沒親自帶兵啊。
張鶴齡沉思片刻,終于道“謝公的擔憂我明白,只是皇上到底年輕,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都是性格叛逆,長輩們越讓他不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我們待會兒過去,謝公也斷不可和剛才一樣,言辭嚴苛,我們得先哄著皇上,和他講道理,若是他愿意回去,那再好不過,若是不愿意,也得找個人留在皇帝身邊,一定看緊了皇上,讓他不要出邊鎮。”
謝遷知道張鶴齡作為皇帝舅舅,那肯定是最了解皇帝的,因此對他說的這番話,他還是很信服的,立刻點了點頭“既然國舅爺都這么說,那我就聽您的,只是若是最后還是不成,我也只能死諫了。”
謝遷說這話的時候,仿佛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滿面凝重。
張鶴齡可是了解明朝的這些大臣的,他們是真敢和皇帝玩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