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來,這套香器能傳播什么疫癥大不了好好清洗一番,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又過了十多日,半個月不到,這內侍就死在了自己家中。因著癥狀與宮中之前懷疑的疫癥一模一樣,立刻就有人去調查。不只是太醫院的大夫,還有大理寺的人無端端死了人,死狀還不大像是正常死亡,家人首先自然是報案。
也就是說,其實是大理寺的人先查,然后才有宮里收到信兒,讓太醫院來看看,期間還有入內內侍省的宦官監督。主要是做個見證,確保不會事情調查出來,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欺瞞上頭說起來,宮中的事兒,本身就很容易利益相關,最終不了了之。
太醫院的人已經知道這內侍是負責銷毀前次向婕妤宮中物品的人之一了,現在的問題是,當時參與的內侍不只他一個,若真是那些東西有問題,怎么只有他中招了經過對其家人的一番詢問,最終大家講目光放在了那套香器上。
其實家人也不知道那套香器是怎么來的,但仆人承認銷毀物品那日,就帶了這套香器回來。若說是在哪個鋪子里買的,照那日下班的時間來算,是沒那功夫的。而且就算是一眼看中,不怎么花時間,去那內侍常去的幾家古董鋪調查,古董鋪也不承認那套香器是自家賣出的。
懷疑這香器是內侍偷的,將本該銷毀的物品私自昧下了,于是立刻傳了向婕妤宮中的宮人來認果然如此
這套香器屬于如今已死的秦姓宮女挪出宮去養病的幾個宮女漸漸都好了,只有這個秦姓宮女,病入膏肓不過兩日,便死在了宮外,至于怎么來的,她一個小小宮女哪來的這樣好東西,也說的清清楚楚。
這在向婕妤宮里不是什么秘密,原是高婕妤給向婕妤的生辰禮物,后來被向婕妤分給了侍女。秦姓宮女因為擅燒香、合香,得了這套香器。
在太醫院和入內內侍省的人努力調查清楚這套香器的來歷、傳遞流程時,大理寺的官員卻覺得這套香器中用來隔火盛香丸的云母片有些古怪。
“這云母片倒是有些古怪”大理寺官員摸著胡子道“似乎在哪里聽說過這般云母片。”
“大人這大約是比較稀罕的云母片罷,這般好香器,若要配云母片,怕是一般云母片顯得尋常了些,便尋了這樣的。多數云母片都是白色,光澤似珠貝這般有色的云母也有,就是不多見而已。”一旁一個輔助的小吏說道。
“云母顏色”這個說法像是啟發了大理寺官員,叫他一不小心還扯斷了兩根十分珍惜的胡子,他失聲道“沒錯正是云母顏色這般柳黃,先前廣南東路遞上來的卷宗中有過記載我去瞧瞧卷宗”
柳黃是一種比較淡的黃綠色,
這種顏色的云母看著就很顯眼。
此時地方上人命案的卷宗,無論是否結案,都是要上傳中央一份的。每年中央還會催問地方,之前沒破的人命案現在有沒有破這也算是一種對地方的督促。
大理寺官員去埋頭尋卷宗之時,入內內侍省的宦官也不得不去玉殿問詢香器之事太醫院沒資格問詢,他們只是來確定疫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