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忱笑地溫和,用扇子輕輕點了點宋初姀的額頭,低笑道“難不成卿卿昨日淋雨淋出了幻覺,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山野精怪”
宋初姀垂眸,牽了牽嘴角,卻沒什么笑意。
“馬車就在外面,卿卿換好衣服我們就回去,我在外面等你。”
崔忱轉身,眉眼的笑意隱去,面無表情地出了房門。
宋初姀換好衣服出門時,崔忱正站在連廊里看魚,天氣晴好,地上積水卻未消,隨便一腳便能踏進污水中。
見她出來,崔忱伸手去牽她,提醒道“卿卿小心,山中多積水,還是與我一同走吧。”
宋初姀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沒有搭上去,只是道“我跟在郎君身后便可。”
她這人記仇,眼前人昨日才將她丟在這里,如今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聞言崔忱沒有堅持,收回手,轉身往前走。
“昨夜回去之后,厭兒一直哭鬧個不停,說想要他的阿母,后來讓奶娘哄了許久才將他哄睡著。”
宋初姀心不在焉“厭兒已經長大了,不能總是依賴我,再說我也并非他的親生母親。”
“祖母得知我們將你留在這里狠狠罵了我們一番,說卿卿會生氣。”崔忱腳步一頓,轉身看她。
宋初姀一時不察,險些撞了上去。
崔忱及時拉著她,目光落在她唇上的傷口處,眸光深深“卿卿生氣了嗎”
宋初姀反應了一下在明白他是在接上一句話,于是好脾氣地道“沒有生氣。山中路崎嶇,郎君還是不要隨便停下。”
崔忱敷衍地點點頭,突然道“卿卿好像很少生氣。”
宋初姀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說這些廢話,有些失了耐心“郎君想要說什么。”
“沒什么。”崔忱斂眸“我只是想讓卿卿,活得自在些。”
說完,他可能自己都覺得可笑,仰頭笑了一會兒,才道“上馬車吧。”
宋初姀側目,這才發現,他們竟已經走出青玄觀,崔府馬車就在他們身側。
她心下一松,提裙上了馬車。
崔忱緊隨其后,坐到她對面,突然道“淮陰王劉陵昨日死了,被新君親手斬殺,頭顱如今就掛在城門口。”
昨日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宋初姀抬頭,不知他為什么會說起此事。
淮陰王作為南夏小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行事作風都與小皇帝很是相似。他與九華巷的世家一直相看兩厭,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他死了,與崔家應當也沒有什么關系。
“卿卿,他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你與淮陰王有私怨嗎”
宋初姀皺眉,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崔忱微微瞇眼,沒有回答。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趣事兒一樣,他岔開話題道“我昨日方才得知,新君也并非出身草莽。”
“他祖上是大業朝有名的帝師裴仁,大業滅國后,裴家一同衰落,后人東躲西藏,到了新君只一代,就只剩下新君一人了。”
杯滿則溢,月盈則虧。
再大的家族都有衰落的一日,哪怕是裴家,不還是成了亂世之中的陪葬品。
裴姓。
宋初姀心臟重重一跳,突然問“新君既然出自大業裴家,那是何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