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生活都毀了。從小,我做你的丫鬟,做你的跟班;現在,你嫁給有錢人做富太太,我只是個打工族,你還要從我這里榨取價值,在我這兒作妖。你說說,你安得什么心啊,嗚嗚嗚。”
楊楚瘋起來是真的瘋。
岳芽落了下風,說實話,她有點接不上戲了。
她沒見過楊楚用這招,這和她一貫的風格太相悖了。
楊楚也能像她這樣豁得出去,非常顛覆岳芽的認知。所以,她難以判斷楊楚是在演,還是真情流露。
“我和我老公過不下去了,我回去以后,可能會跟他離婚。楚楚,我很焦慮,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理醫生讓我多跟朋友呆著,讓我多跟朋友傾訴,而我唯一的朋友,就是你。我很需要你陪陪我,我很需要你給我建議。”震驚之下,岳芽的眼淚干了,嘴里也開始說人話。
楊楚比她敬業。
楊楚還在哭,淚水嘩啦啦地滾落,每顆淚圓潤飽滿,顆顆分明。
“我給你建議,你能聽嗎我勸我媽離開我爸,從小勸到大,我爸賭錢,還打我媽,她都不愿意離開他。我連我父母都勸不動,你更是了。”
“楚楚,你別哭了,”岳芽找出紙巾遞給她“你給我建議吧,我聽。”
接過紙巾,擦干淚水,楊楚的表情和語氣瞬間恢復正常。
“岳芽,現在的你,真的很懦弱。我知道,你媽媽走之后,你不好過。你在找尋一個人給你相同等級的,無條件的濃烈的愛。由此,你頻繁戀愛,又早早嫁人。嫁人后,你得到的關注和愛仍不足夠,所以你心猿意馬,出軌成性。當婚姻出現問題,你消極應對,逃來北京找我。你假裝瀟灑,跟不同的男人廝混,你一口一個朋友,是想要從我這兒獲得安全感,讓自己好過。”
十幾年的朋友,她們對彼此的了解太過透徹。
正如岳芽了解楊楚的弱點,楊楚也了解她的。
她是岳芽生命中最清醒的旁觀者,能把她最不堪的部分一下子說中。
同樣地,楊楚也最懂,此刻的岳芽需要什么。
“我不會給你建議。我認識的那個岳芽,她心里一直都有主意。從小,她就比我更擅長決斷,更懂得那些人生的大道理,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楊楚仍是那個平靜的楊楚,她的篤定給了岳芽力量。
她從胸中呼出一口濁氣,笑了“我一直以為,懦弱這個詞,只有我用在你身上的份。這趟見你,你的狀態一點兒也不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過著你麻木的社畜生活。楊楚,你弱爆了。可你說的沒錯,假裝瀟灑,回避真正的問題,是我的懦弱。我的人生該怎么做,我的確心里有數,而我也是時候,直面我該處理的問題了。”
“嗯。”楊楚回給她一個微笑。
她們難得有這樣溫馨正常的對談時刻,偏偏它出現在臨別之際。
岳芽那股賤兮兮的黏人勁又犯了。
“可惜,沒時間多聊了。楚楚,下個月,你過年回老家,我
們再出去玩吧。”
楊楚拒絕“我回去時間很短,沒有空。”
岳芽纏著她鬧騰“沒有空也要擠出時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別的日程難道有我重要嗎”
“你清醒點,我不會再被這樣的話綁架了,”楊楚刻意跟她拉開距離“我們是朋友,但我必須在我們的關系里擁有選擇的自由,我們才能擁有健康平等的友誼關系。如果你想從我這里獲得尊重,你也必須尊重我才行。”
“好好好,是是是。”她有氣無力地應。
“我已經領教過了,不尊重你,就會被晾在咖啡廳,兩周都不來看我一眼,對吧楚楚,你最近是去哪里上課了嗎,說話一套一套的。”
雖不服氣,但岳芽認下了她說的話,不再揪著過年的事,換了個話題。
“我那個心理醫生真的挺好的,要不要介紹給你”她看向楊楚手中的紙巾。
“不用。”楊楚看了看時間,岳芽差不多該去過安檢了。
岳芽卻還有別的打算。
眼角余光瞥向坐在附近的于瑜,她謊稱肚子不舒服,支走楊楚,讓她幫忙去便利店買個衛生巾。
楊楚走遠,岳芽走向于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