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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物間里,商從洲神情漸陰暗,深思熟慮著今后的每一步。
而書房里,書吟被頂燈照的臉,是柔和又澄澈的白。
她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句話。
“y
aagreesitheveryordyoay,butyheartsiyont”
翻譯過來,你說的每個字都很有道理,理性上,我認同你的觀點,但感性上,我不認同。亦或者,換一種翻譯,理智接受了這件事,但情感無法接受。
如同當下。
理智上接受了她和商從洲結婚的事實。
情感上仍舊無法說服自己這是真的,而非幻夢。
她面前是各式各樣的翻譯材料,默默推開,紅色的結婚證藏在其中。
有證件作證,她不斷說服自己,都是真的。
某個剎那她心里有個念頭隱隱作祟
也許那張彩票是從她的口袋里掉出來的呢也許,該中大獎的人,冥冥中就注定了是她呢
晚餐,三葷兩素,兩菜一湯。
色香味俱全。
書吟詫異“你真的會做菜啊”
商從洲不免好笑“以為我騙你玩兒”
書吟說“我總覺得,你們那種家庭出身的小孩兒,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頓了頓,她舉例子,“沈以星一度以為花菜是長在樹上的。”
“陳知讓呢”他不動聲色地提到陳知讓。
書吟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說“他倒是會下廚,我和沈以星經常去他那兒吃飯。”
商從洲語氣很淡“是嗎”
書吟“嗯。”
后知后覺的鈍感。
“我和他沒什么交集的,”她開口,“如果沒有沈以星,我和他估摸著說不上話。”
以她的性子,怕是和任何人都是泛泛之交。
唯獨一個沈以星。
商從洲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就連他也是沾了沈以星的光,才在她那里留下微末的印象。讓她能在經年后,叫住他的名字。
他清楚自己在學生時期有多出名,影響力大到,連比他小四屆的學弟都知道他。但男人身上的劣根性習慣自作多情的自戀。他無法確定,如果沒有沈以星,書吟還會不會認識他。
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微薄的,游離于人群邊緣,隨時都會消失的冷。
像是清晨薄霧,風一吹,霧消弭散開。他抓不到她,也留不住她。
商從洲笑意慵懶“如果沒有沈以星,我和你估摸著也說不上話。”
書吟愣了一下“好像也是。”
隨即又否定,“我們之間,除了沈以星,還有江教授。”
是千絲萬縷的聯系,切斷一條線,還有另一條線。
商從洲眉
梢輕揚,輕哂著“是,我們還是彼此的相親對象。”
“相親”書吟淡笑著,“你竟然還記著這事。”
“為什么不畢竟是我第一次相親。”
這倒是讓書吟驚住“你以前沒相過親嗎”
“以前知道是相親,我都找各種理由推辭。那天確實是沒有辦法推,畢竟是我姨夫的生日,我想著過去露個臉,買完單就走的。”商從洲雙眼微瞇,語氣里有不動聲色的危險,“你以前相親過”
“”書吟慢慢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來,低柔的,隱忍著委屈與無奈,不仔細聽,聽不出來,“我媽很早就想讓我結婚,我每次和她打電話,她都會給我說一大堆男的,讓我加他們的微信,和他們交個朋友。”
“你加了”
“沒有。”書吟朝他眨了個眼,像個頑劣的孩童,“我把我媽的電話給掛了。”
商從洲被她的模樣逗笑“后來呢她沒有再打回來嗎”
書吟說“有,但我把手機放在邊上,她說她的,我做我的事。”
停頓了幾秒,她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尊重我媽啊”她也想不到別的詞了,只能用“不尊重”來描述。
“不會,你只是不想做你不想做的事。”這話說起來未免像是繞口令,商從洲目光定在她身上,帶著絲不解,“你太在意別人的意見,書吟。別人的意見都是參考,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自己的想法,能決定你人生的,只有你。”
“可是”她表情茫然,剛出鍋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撲到她眼前,雙眼沾著霧氣,“你不是別人啊。”
如果說有那么一瞬,商從洲意識到他愛她,那么一定是當下。
分明是在普通的一句話,“你不是別人”,甚至和情話都沾不上邊。可他的心臟塌下去軟綿綿的一塊兒,那一塊,都被她填滿。
商從洲沉沉往后一靠,眼眸里桃枝斜逸“是,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丈夫。”